“你這人才是，要麼不說話，一說話酸掉牙了要。”
慕詩羽從顧霆均的身上坐起來，有些嬌羞地瞥了眼男人，說著埋怨的話，心裏卻像吃了蜜一樣甜。
“你才剛醒，有沒有哪裏不舒服，我叫醫生來給你複查。”
“都還好。”顧霆均目光柔和，連說話的語氣都是那樣溫柔，“先不要走，我想抱抱你。”
男人說著，準備起身，卻沒想自己的一條腿怎麼都用不上力氣。
他蹙了蹙眉，手捏了捏腿，卻已經失去了痛覺。
“你怎麼了？”慕詩羽察覺到不對勁，掀開顧霆均的被子，“腿有什麼問題？”
“動不了。”男人有些不太相信，試圖發力從床上下來，卻無動於衷，無論怎樣，他連床都下不來了。
男人懊惱得很，忽然覺得自己可能要變成廢人了。
“沒關係，這是正常現象。”慕詩羽忙安慰著，“醫生已經提前和我說了，你的手術動了腦部，所以對運動神經有影響也是正常，我們可以做後期康複訓練，沒什麼大問題的。”
顧霆均抬手，輕輕推開慕詩羽：“你走。”
慕詩羽僵住，看著忽然變了臉的男人，一時有些不知所措。
“你先出去，我想一個人安靜呆著。”顧霆均掀眸看著慕詩羽，語氣淡淡。
“好，如果你需要，我就在外麵。”
慕詩羽忽然明白了這男人堅持要趕走她的原因了，他不想把自己的難堪叫她看著，也像維持他身為男人的尊嚴和麵子。
可是顧霆均，他們是夫妻啊，她怎麼會嫌棄他。
慕詩羽理解男人的脆弱，也懂得他此刻的心情，於是沒有再多說什麼，安靜地離開病房，給顧霆均留出空間自己消化情緒。
她走出病房也沒有閑著，去找了主治醫生告訴，說明了下顧霆均的情況，又雇了護工，朝護士那裏要了一把輪椅，方方方麵麵的事情她都考慮周到，甚至做好了顧霆均今後會終身殘疾的心理準備。
顧霆均站不起來了，她作為他的妻子，顧家的女主人，應該在這個時候站出來，獨當一麵。
慕詩羽重新回到病房，她站在門口，透過玻璃看進去。
顧霆均兩手撐在床邊，十分吃力地往床邊挪，隻可惜他有些著急，從床上摔下來，跌坐在了地上。
男人的手握成拳頭，朝地上狠狠地一砸，發出一聲低沉的悶吼聲。
慕詩羽的眼圈一紅，這男人的無力她完全感同身受，難過也並不會比他少半分。
顧霆均已經氣喘籲籲了，他重新積攢力氣，撐著手想再嚐試站起來，一次，兩次……不知道嚐試了多少次，卻都失敗了。
砰的一聲，顧霆均抓起桌子上的裝飾物往地上砸，發泄著情緒。
男人最終精疲力竭，低垂著頭，頹喪得像一隻打了敗仗身負重傷再也起不來的雄獅。
慕詩羽捂著嘴，眼淚不停流，就這樣等了很久，顧霆均的情緒稍微平複下來，她紅著眼睛敲開了病房的門。
“出去！”
“不出。”慕詩羽吸吸鼻子，走到顧霆均的麵前，“把我推開，你是好受了，那我呢，你果真就一點也不在乎我的死活了嗎？”
坐在地上的男人抬頭，看著慕詩羽那倔強的小模樣，那紅了一圈的眼睛叫他心疼。
往日他站在她的麵前，他高大挺立，她瘦弱憐人，他有保護她的能力和資本，可現在，他卻連站起來都困難。
“把輪椅推進來。”慕詩羽回頭，對著門外的護工吩咐道，轉身，和顧霆均坐在一起，“我們等下一起去找醫生，你還需要做一個全身檢查，站不起來隻是暫時的，就先借助輪椅吧。”
慕詩羽此時很清醒，沉溺在悲傷中是無用的，困難擺在眼前，那就去解決，而非情緒化。
“你應該回家。”顧霆均拉住慕詩羽，“回家看孩子，這裏有護工就可以。”
“不要，我不要你一個人麵對這些。”慕詩羽努了努嘴，一臉堅定，“我要陪著你，你知道嗎顧霆均，從你進手術室到現在，我吃住都在這裏，你做手術的那兩天，都沒有合過眼睛，就是想等你第一時間從手術室裏出來，我為你吃了那麼多苦頭，你現在醒了，不但不說點好聽的，還要把我往外麵推，把我趕走，你好沒有道理。”
顧霆均勾了勾唇：“我是害怕你太累了，想讓你回去休息而已，你怎麼可以這樣想我？”
“那你還不是把我往不好的方麵想了？”慕詩羽生氣，“你以為我是嫌棄你的人嗎？我是你的太太，我可以接受你的所有脆弱，唯獨不接受你的不接受。”
“那就由著你吧丫頭，隻是你肚子裏還揣著一個，不要累到自己。”顧霆均朝兩個護工招招手，“把我扶在輪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