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惠想說出實情,可是卻覺得難以開口,正猶豫不決,外麵那女人一頭闖了進來。她衝到桌邊,指著洪江左手矮個子男人的鼻子罵道:“三花,你們幹什麼?造反呢?下次別再來了!”
“三花”是這女人的丈夫,五短身材,黑黑瘦瘦,是村子裏有名的“怕老婆”!他和洪江打過幾次麻將,一來二去的,李惠對他的“英雄事跡”也聽聞了一些。
“三花”一見自家女人進來,趕忙雙手扶住桌沿,用力將瘦小的身子撐起來,他試探地將目光投過去,卻被一雙凶狠的眼睛擋了回來。他慌忙垂下頭,將惴惴不安的眼光投向桌下的雙腳,似乎想從那雙女人白天剛買來的黃球鞋上找著點底氣和安慰。
女人罵了幾句,將眼光朝洪江和李惠看去。她上上下下地打量嫵媚、時尚的城裏女人,怎麼看都覺得兩人不般配......她怔了一小會兒,轉身出去了。
“三花”這才慢慢抬起來,小聲說道:“要不......我們散了吧?”幾個男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無奈地走了出去。留下“三花”孤零零的一個人,心不在焉地收拾殘局。
出了門,洪江走得很快,一會兒就把李惠遠遠落在後麵,李惠怕黑,隻好一路小跑著跟上。她心裏十分清楚,這男人是因為麻將讓她攪了局,在和她賭氣呢!她緊走幾步,和男人並肩而行。她用手肘碰了碰他,哀求著說道:“洪江,你慢點兒行不行?我害怕呢!”洪江不吭聲,低了頭隻顧向前走。“你這人怎麼這樣啊?我是真的害怕啊!”“怕什麼怕?讓鬼捉去吃了最好!”李惠聽了這話,不再吭聲,索性放慢了腳步。洪江見李惠不往上趕,心裏倒覺著不踏實起來。他站住腳,等李惠走到身邊,一把將她溫熱的身子摟在懷裏。
“生氣啦?”他溫聲問道。“我是你什麼人?我有什麼資格生你的氣?”“嘿!還說沒生氣?沒生氣怎麼越走越慢了?”“我幹嘛要走那麼快?巴巴地趕上來討人嫌!”
李惠越說越覺得委屈,她使勁兒從洪江懷裏掙脫出來,遠遠地站在一邊。
“哎,別再賭氣好不好?我也沒怎麼你呀!”李惠定定地望著對麵的黑影,心裏說你自己賭氣還賴我,真不知道你這個男人肚量有多大!洪江見李惠不理自己,覺得很沒趣,但隻能硬著頭皮繼續找話說:“我就奇怪了,平時我拉你出來學打麻將你都不來,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你當我願意看著你們這幫麻將鬼啊?我是沒地方去。我呆在那個家裏沒意思,你弟弟那一家人拿我當什麼了?就是來個要飯的也該給一口兒吧?你看你那個弟媳婦,和我說話又是刁又是損的,你說......你說我心裏......”李惠說著說著語聲哽咽起來。洪江急著安慰道:“別這樣,她就是這樣一個小氣女人,你何苦為她生氣?”“我知道為她生氣不值,再怎麼說她也是個鄉下女人,我不該和她一般見識!可我就是心裏難受。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