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子衿一開口, 其他幾個人也立刻搭話,你一言我一語的就定下了三個並列第一。
東果沒說什麼,確實有點鐵了一顆心的意思, 殊不知這行為,無異於是將親爹媽架在火上烤。
眾人可以反駁這隻是選美不是說媒, 但隻要她堅持,就不會有什麼意外發生。畢竟從小到大, 自己幾乎是有求必應,這一次想來也不會有例外。
“有算命先生說, 長公主必須要在23歲以後成親, 否則對夫家有致命影響。”
佟子矜無奈說了假話,隨便胡謅了個算命先生當幌子,意思便是給東果一段時間冷靜下來,別為了一個不值當的男人,將自己後半生都搭了進去。
努爾哈赤不需要聯姻來維持自己的皇權, 曆史上的他能靠鋼鐵手段將八旗擰成一股繩, 這輩子斷然不會在得了江山以後, 再鬆開自己的手。
吃著碗裏的還要看著鍋裏的,這種做法本就是送死的行為。
心向著明朝的臣子, 若是在朱常洛投降了清朝以後, 乖乖殉國,努爾哈赤還會讚他們一聲忠肝義膽。
不過現在,早已是過時不候。
既舍不得唾手可得的功名利祿,又對舊朝舊主念念不忘,不是白眼狼是什麼?
“旁的不管,你若是真的看中了朱常洛,額娘也不會攔著。”佟子矜氣隻氣東果糟蹋自己。
東果已經二九年華, 比之朱常洛要大上不少,她清楚閨女的審美,所以更知道,她絕不是因為喜歡才要嫁給他的。
“額娘……”
“你不必再說了,自己好生想想吧,若是沒別的事做,去戶部吏部刑部找點事幹都行。”如今的清朝與之明朝不一樣,本就不拘著女人做什麼,最好能讓她起到個帶頭作用。
孩子,果然是溺愛不得。
佟子矜雙目失神,唇色也白得難看,看向努爾哈赤的時候,不自覺牽扯出幾分無助:“唉,怎麼就到這地步了。”
“孩子大了。”努爾哈赤撫著她的發絲,倒是沒發現白頭發,但是從眼角處也能看出來
歲月的痕跡。
哪有人永遠不會老去呢?
他們老了,孩子也會長大,想做什麼都可以隨她去,哪怕是嫁給朱常洛,能收買了舊臣也好。
但是他們的胃口太大了,人心不足蛇吞象,隻嫁過去一個女兒怕是不夠的。
不過那時候,自會顯出他們的無恥,屆時的處置也就名正言順起來。
但是這一切,他都不會逼著東果去做。
為君為父,他答應過青青,東果的婚事要自己做主,那麼他就不會食言。
“婚約都可以不作數,讓她再好好想想吧。”誰沒有糊塗的時候,誰沒有拎不清的時候,但如果一直不清醒,也就隻能將錯就錯下去。
佟子矜眼角微微濕潤,許久沒有這般感傷過了,她的情緒一時間有點難受控。
背對著努爾哈赤拚命紮眨了眨眼,她含著氤氳的嗓音,嗯了一聲。
自己腳下的路都得自己去走,結了婚也可以離,帝後二人的身份就是閨女最大的底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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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愈發寒冷,京城也開始落了雪葉子,臘月底的時候,佟家阿瑪跟著穆爾哈齊他們幾個,住進了京城置辦的的大宅子裏。
常言道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佟家族親卻沒有跟著水漲船高,不為別的,佟子衿跟他們關係一般。
另有一層關係就是,抱大腿可以,但是想借機弄來個官兒當當,名不正言不順。
莫說佟家族親,就是愛新覺羅的子孫也是一樣,這些年跟著讀書的都是小一輩,年長的族人大字不識一個,讓他當官當什麼?
他們也配?!
真正立下汗馬功勞的人不能虧待,各將士無論是女真人、蒙古人還是漢人、朝鮮人,都能得到一定的獎賞,但並不是所有人都能為官。
民族間矛盾有時候挺扯淡的,小事累積起來,也能記仇記個百八十年,真要談起公平來,曆史上的八旗子弟都住皇城根兒下,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真的靠譜麼?
佟子衿的意思是,都是一家人,以前怎麼過的以後還是怎麼過,溫飽、讀書、習武都安排,有能耐的人自
然能出頭。
這也是變相給子孫後代留下一片自治區,等下一任王朝將女真人趕出京城的時候,他們不至於沒地方可去。
萬事不能做絕,總要給自己留條後路。
年三十的前一天,褚英終於回了京。
西北徹底穩定下來,救災糧食物資基本都發到百姓手中,至少能安穩度過這個來年開春。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能感覺到今年的冬天比之去年要冷,大概就是額娘預言的氣候突變,導致糧食減產或是顆粒無收。
作為新朝廷,他們能做的就是穩定朝堂,安撫百姓。也幸虧有了紅薯、玉米和土豆這樣高產的作物,以及早先在赫圖阿拉城的時候,他們有先見之明,囤積了不少,才得以度過這樣的難關。
是清朝運氣好,也是明朝實在不作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