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
杭州城內提督府後院,超勇公鄭繼武正和海鹽侯朱大綱密會。
密室裏還有兩位平時在眾人麵前跟這兩位大將十分不和的巡撫潘映婁和布政使朱國藩,此時這四位文武大員卻親切的坐在密室裏商談著。
“這個珠瑪喇十分多事啊,他這麼一弄,倒是打亂了咱們的計劃,現在怎麼辦?”朱大綱問。
原本他們計劃是盡起浙江兵馬打著救援旗號北上,到時先盡量拖延些時間,然後走到半路上的時候,找機會裏應外合的襲擊珠瑪喇的這兩千五韃子兵。
可是現在珠瑪喇卻要兵分兩路,還要先行北上。
這就不太好弄了。
“趕緊通知江寧禦前,再派人通知蘇州靖南侯。”潘映婁道。
“能不能想辦法在湖州把珠瑪喇滅了?”鄭繼武捏著下巴,眼露凶光。
朱大綱倒比較清醒,“在湖州怕是不行,僅憑我們的兵力,要硬吃掉兩千八旗,很難,弄不好就要翻船。還是得聯合禦營才行,我們可以選擇在江寧的溧水一帶設伏,禦營提前埋伏,咱們到時再補刀。”
鄭繼武拿出地圖,朱大綱所說的溧水,東麵是茅山,西麵是東廬山,秦淮河別源出於此,有一段山路要走。
“我看也行。”
朱大綱問,“要不要我帶兵跟在後麵?”
“你還是按計劃去鬆江,和托也得一起收拾了。”
“杭州這邊呢?留李遇春在這,可靠嗎?”
潘映婁笑道,“李遇春有勇無謀一匹夫爾,而且此人向來貪財好色,這一路來跟浙東明裏暗裏可沒少往來啊,好處也沒少得,走私、倒賣軍火甚至販賣糧食、馬匹,哪樣沒幹過?”
“話雖如此,可這人畢竟是韃子總督。”
“放心吧,李遇春此人我早看透了,有勇無謀,貪婪好色,其實膽子很小,安於現狀。這總督不過是咱們抬舉他,真要架空他也不過是一句話的事,咱們能把他抬到天上去,也能把他摔到泥底去。”
鄭繼武等笑笑。
朱國藩道,“真正威脅的還是那五百留守八旗。”
“不怕,咱們到時打著李遇春的總督旗號突襲這些韃子,他們在滿城裏那就是自困牢籠關門打狗,想跑都沒地方跑。
等滅了這五百韃子,李遇春到時也隻能跟著咱們幹了。”
“哈哈哈!”
······
北京。
皇叔父攝政王多爾袞現在深感心力交悴,整個人都焦頭爛額,煩心的事越堆越多,已經讓人深感無力。
數位深得他信任的大學士們全都小心的坐在書房裏,大氣都不敢出一口。
多爾袞揉捏著腦袋,半閉著眼睛,眉頭緊鎖成川字。
良久。
他緩緩的歎道,“秦良玉、王應熊攻占重慶,又奪順慶,再占播州、瀘州、敘州、嘉定,川中明軍聲勢大振,已經威脅到了成都周邊。”
“賀珍、武大定等盡奪漢中、關西之地,一路殺到了西安郊外的鹹陽。”
“鄖陽的徐啟元、王光恩等再出漢水,將快要修好的襄陽、樊城付之一炬。”
“巴東李赤心、高必正領順營再襲荊州,燒毀了許多輜重,”
“文安之為偏沅巡撫,率兵橫掃已經歸附我大清的湘西黔東等地土司,”
“廣西巡撫瞿式耜在桂林殲滅了馬進忠部,湖廣巡撫堵胤錫在永州擒斬了黃朝宣,督師何騰蛟在衡州斬了張先璧,兩江提督張名振在袁州府殺了劉承胤······”
“朱勝利領八千兵進駐了長沙府,號稱禦營湖廣行營····”
多爾袞越說越氣,語氣不斷加重,聲色俱厲。
“大別山到處結寨抵抗。”
“更壞的還是江南!”
“江寧城都丟了半座!”
“新建的長江水師十二營,已經幾乎全軍覆沒。”
“五省經略嚴我公隻能困守半座江寧城,望穿秋水待援!”
“鎮江、常州失守,蘇州再次被圍!”
說到激動處,多爾袞睜開眼,憤怒的用手敲打桌案。
“你們說,還有沒有一點好消息!”
“南方局勢,怎就如此?”
議政王大臣會議上,濟爾哈朗、代善、豪格等人已經一次次的發難,對多爾袞的攻擊越來越凶狠。
穀詒南方的亂局,現在成了多爾袞無法掩飾的失職。
甚至連太後現在都對多爾袞很失望,幾次委婉提出,應當讓攝政叔王濟爾哈朗多分擔一些擔子,還說讓代善也一起輔政。
多爾袞很想罵她頭發長見識短,濟爾哈朗與代善那都是一心要扶豪格上位的人,就算如今福臨在位,可真讓他們得勢,要廢立還不是易而反掌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