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來自各地督撫總兵們奏折,沒幾個好消息,雖然剛取得了連串的勝利,盡取整個長江以南地區,但各地實際情況並不好。
不少官員們用上了赤地千裏,人煙斷絕,甚至易子而食這樣觸目驚心的字句,也有不少報告裏頻頻出現流寇、土賊、山賊、水寇、海賊、饑民等。
從四川到關中,從鄖陽到湖南,從貴州到江西,又從安徽到江蘇,再福建兩廣等地,就沒有一個安穩之地。
四川剛經曆了一場大戰,如今雖休兵罷戰,但天府之國的四川,如今居然開始爆發饑荒,此前張獻忠的大西軍,還有川中明軍,以及地方武裝、土司,還有一些流賊饑民等四起,川中亂戰,結果就是無數百姓棄田不耕逃難。
後果正在顯現,不論是明軍還是西軍,又或地方團練、土司、流賊,手裏有刀槍人馬的,都在拚命的搶奪糧食,特別是在川北一帶,現在情況更加嚴重,張獻忠為了準備入關中,更是毫無半點憐惜的開始從百姓手中搶糧。
甚至為了搶奪錢糧而不惜再次大舉屠刀。
許多百姓背井離鄉的逃難,各地土司則趁機招攬漢人百姓,四川現在表麵上局勢安穩了,但實際上明朝官府控製的地方一來人口銳減,二來田地荒蕪,三來府庫空空,麵對的是個百廢待興的局麵,和無數嗷嗷待哺的饑民,甚至是嚴重的地方匪禍,以及越來越不聽話的土司。
更別說他們還紛紛上報,說張獻忠正在頻頻調動,數十萬西營往川北彙聚。
據說成都現在幾乎都成一座空城,青壯人丁,府庫錢糧,民間財富,全都被張獻忠帶走了。
川東重鎮重慶,現在雖是明軍駐守,但也是糧荒,現在川中明軍整編,最大的問題就是糧食問題。
秦良玉、曾英、楊展這些大將,現在跟張獻忠西營停火了,卻又紛紛開展對境內流賊盜匪的淩厲打擊,究其主要原因,還是要從這些流賊土匪手裏搶奪錢糧,就跟饑民們在冬天挖老鼠洞是一樣的。
湖南的情況現在也很壞。
馬進忠先張先壁這些叛軍雖然陸續被殲滅擊敗,部份兵敗投降,被整編或遣散,但他們造成的破壞卻十分大。
洞庭湖以南本就相對落後偏僻一些,再經此次亂軍掃蕩劫掠後,更是赤地千裏,大量百姓逃入土司境內,有些則下兩廣入江西。
朱大典、堵胤錫這些督師、巡撫們的報告,看的人發堵,這裏毀壞了多少府縣村莊,那裏擄去了多少丁壯和耕牛,哪裏又有饑民聚眾做亂,攻破城鄉等等。
朱勝利已經在長沙立足,朱大典也重新在衡州開牙,偏沅巡撫、湖廣巡撫也都在恢複地方,但是現在麵臨的困難太多。
一是缺糧嚴重,導致百姓逃荒,田地大量荒蕪,這馬上以開始春耕了,各地還是一片焦土,百姓還在寒風中奔走求生,大戰過後,還有不少叛軍餘孽在到處逃竄劫掠。
僅湖南一地,他們既要防禦北麵的清軍,又得追剿叛軍餘孽,又得安撫賑濟流民,最主要的還是缺糧。
沒有糧食,就無法賑濟災民,無法讓他們返回家鄉複耕,今年春耕若錯過,那夏天也就沒有收獲,局勢隻會更壞。
整頓兵馬要錢糧,訓練新軍要錢糧,安撫賑濟百姓要錢糧,修複城池道路要錢糧,疏浚河道加固河堤維修水利要錢糧,反正處處要錢糧。
之前明軍是進攻的一方,朱以海可以下旨主動出擊,避實就虛,攻打府縣,甚至強拆城池,奪取錢糧等。
但現在身份變了,明軍在湖南成了守的一方,得安民得守禦,各種難題就都加到身上了。
處處要開支,到處要錢糧,各項相加,便是不可承受之重。
朱大典已經算是明朝官員中比較有能力的官員,特別是在搞錢這一塊,但現在他也是叫苦不迭。
他給朱以海的報告中,也提出了一些治理解決的辦法,主要就是以工代賑,還有招聚流民屯田耕種,湖廣軍隊實行且耕且戰之法,百姓團練保甲等等。
但就算如此,朱大典仍需要一大筆糧食渡過眼前難關,畢竟沒糧無法養軍也無法供民。
周邊的江西四川這兩個魚米之鄉,如今也是自顧不暇,北麵湖北更別提,隻能從南邊的兩廣調糧,但南邊情況也不是很樂觀。
做為大後方的福建兩廣,雖沒遭受什麼戰亂,但地方也是積弊已深,而上次忠武等叛亂,叛軍也是流竄到了江西、廣西境內,造成了許多破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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