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條地上懸河,決堤之後可就很難控製,除非朝廷搶險堵決,重新將黃河約束進河道南下。
但問題是現在河南的情況,朝廷是沒餘力堵決的,河南地方更沒這個能力。
他們連看守這樣險段都沒人,還指望事後堵決嗎?
“走吧,”
這條懸河背河麵堤高普遍有一至三丈,有些地方甚至高懸五丈,銅瓦廂這就有四丈多高,這樣決口,錯失第一時間堵決,後麵根本不可能堵的上了。
太平年月,朝廷全力救災堵決,估計都得是幾個月後,洪水過後。
但現在情況,沒可能了。
以現在的洪水,估計這口麵能衝到八九裏寬甚至十幾裏寬,深達三四丈。
所以不到秋後水枯,是很難堵的。
洪水奔騰北泄。
迅速淹及西北的封丘及祥符,然後折向東北,淹及蘭陽、考城,並直隸大名的長垣縣。
洪水所過之處,盡皆淹沒。
中原的平原地形,麵對這種大洪水,沒有半點抵抗之力。
村莊淹沒,隻剩下村裏的大樹剩下一點樹梢,房頂都淹沒水下,許多房屋直接被衝走了,許多百姓甚至在睡夢中被洪水連家衝走。
幾天後,銅瓦廂的決口果然已經達幾裏寬,洪水在長垣白蘭通集以下,分為了兩股,一股東入趙王河,過荷澤東、鄆城西東北行穿運,另一股向西北行,過長垣縣所屬小青集折向東走,經宜豐裏、由義裏、青邱裏、海喬裏歸入東明縣境張表屯一帶,再北折至東明縣雷家莊分為了兩段,一股由直隸東明縣南門外下注,水行七分,與趙王河下注漫水彙流,另一股穿過洪河後繼續向東北流,彙聚漆河。
蘭陽附近的幾條大河,都被奪流。
周邊幾府,皆成澤國。
而此時,始作俑者的那夥人,卻已經乘船返回了曹州府,呆在城中高處看著一片黃海。
水勢之大,甚至讓張於天、黃登孝都不敢麵對。
不過這大水一衝,李化鯨的叛亂,也確實被衝下去了,不管是李化鯨還是榆園軍,都被這突然其如的大洪水衝了個措手不及,洪水一到,不管是官吏、豪強還是窮苦百姓,都是一視同仁。
到處是水。
無數地方被淹沒,隻有少數地方在洪水中成為孤島,幸存的人們成了洪災難民,哪還能談其它。
損失最慘重的是榆園軍,原本占據榆園這個大本營,多年的經營,有地下百裏通道,結果洪水突然湧來,許多人被淹死,坑道裏住的人、存的糧草也都沒了。
幸存的人抱著榆樹梢逃過一劫,卻得麵臨著吃什麼,去哪裏的艱難選擇。
洪水中,到處都是人和牲畜動物的死屍,泡的發脹。
大水之後必有大疫,然後還有大饑,對於河南河北山東幾省的百姓來說,最悲慘的時候已經到來。
此時已經顧不得其它,所有人都要想辦法掙紮求生。
千裏平原,頓成汪洋。
黃河流經山東八百裏,流經二十一州縣,決口後,使的三十四個州縣受災,多個縣城被淹沒。
相比起河南、河北兩地,山東受此決口遭受水災最為嚴重。
黃河轉向東北而流,最終奪大清河出海,這是黃河又一次大改道,還漫衝了多條河流堤壩,甚至把運河堤給衝了。
地上懸河淤積的那些泥沙,傾泄而下,水過之處,留下無數的泥沙,那些良田沃土都被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