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時候的蒙館,從三歲到十幾歲都坐在一起,每人一張桌子,各學各的課業。

今日,縣中的蒙學館夫子不在,大的帶小的,師兄考師弟,倒也井然有序。

裏麵書聲琅琅,外麵廊下卻有兩個小孩罰站,互相瞪眼,彼此不服。

其中一個頭發散了,腳上鞋少了一隻,這是大寶。另一個小胖子叫做金貴,這孩子就慘多了,頭發亂成鳥窩,兩眼被打得烏青,臉上有個巴掌印,衣服也破了好幾處,扯出的碎布跟寬麵條似的在身上掛著,風一吹四下飄搖。

金貴站著也不老實,咣咣向後踢牆,踢了半天沒人理,突然仰著頭大叫:“啊——啊——!”

他聲音拖得老長,裏麵背書的被他打斷。一位師兄出來訓斥:“金貴,你若再出怪聲,等夫子回來定將你逐出去。”

金貴一向欺軟怕硬,那師兄十五六歲,他可不敢惹。

他霸道慣了,這口氣出不來,氣得鼓著腮幫子,胸脯劇烈起伏,指著大寶喊:“燕龍城你等著!我娘都沒這麼打過我!明天我也帶兵器,把你抽筋扒皮,然後剁吧剁吧喂狗!”

大寶翻了個大白眼,“吹什麼牛?還抽筋扒皮,說不準誰抽誰呢!”

“我人多!”

“你今天人也不少,不還是都被我打趴?”大寶十分不屑,“我伸腿你就能被絆倒,我伸手你臉就貼過來,不打都對不起你!”

金貴打不過也說不過,突然間放賴,躺在地上打滾,嘴裏大聲嚎著,“燕大寶打人啦,燕大寶又打人啦!”

他本就狼狽,加上聲音刺耳,再這麼一滾……能理解吧,就是那種誰見了都膈應,嚎得你血壓升高,想上去踹兩腳的極品熊孩子。

裏麵的師兄不堪其擾,“砰”地把門關上。

大寶的手又癢了,好想再揍一頓啊,控製不住麒麟臂了啊!

就在這個時候,蒙館大門口停了一輛馬車,一位婦人帶著貼身丫鬟下了車,直奔裏院而來。聽到金貴的哭聲,婦人不由緊走幾步,“金貴,娘的心頭肉,你怎麼了金貴?”

金貴聽到聲音,翻滾得更賣力,“娘!燕大寶打我!快幫我打死他!”

金貴娘一聽就急了,罵道:“哪家不長眼的小畜牲欺負到金貴頭上?!也不出去打聽打聽,我金家是好欺負的麼!”

金貴停止翻滾,胖手指著大寶,扯著嗓子喊:“給我眼睛兩拳,扇我一巴掌,還拿劍戳我!你看我的衣裳!”

“我家金貴何曾受過這委屈!”金貴娘提著裙子衝上來,揚起手朝大寶臉上扇!

大寶能老老實實被她打?他每天早上躲長槍,反應特別靈活,嗖地從婦人胳膊底下鑽過去。

金貴娘打了個空,差點兒閃了腰,氣得抬腳就追,揚著手又往孩子身上招呼,大寶一個拐彎兒,又沒打著。她掐著腰正要罵,冷不妨旁邊衝出個人,一腳踹在她腰眼兒上!

噗通,金貴娘直接趴了,頭上金步搖都甩出好遠。

一向驕橫的婦人哪裏受過這種羞辱,趴在地上厲聲問道:“你誰?”

章碧螺居高臨下望著她,笑道:“我是把你踹翻的人。”

“沒問你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