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裴戎昭現在看起來雖然很平靜,但實際上他已經像個火藥桶一樣,隻要一點就要爆了。
這叫什麼事啊?哦,一箭穿胸而過沒死是不錯,可是竟然來到了幾百年後?那還不如死了呢!好歹還能埋在他們的聖墓山啊!逢年過節還有師父師兄師姐師妹去上柱香呢。現在好麼,一下子穿越了幾百年,明教沒了,聖墓山光明頂回不去了,師父也見不到了……
這對於一個戀家又戀師的人來說是一件何其殘酷的事啊!自從他離開歌朵蘭沙漠,他的養父又死了以後,明教就是他唯一的家了,現在再也回不去了,裴戎昭簡直是吃著吃著就想砍個人。
在這種情況下,對麵桌子那個莫名其妙的書生就顯得格外討厭,因為那個家夥總是時不時看他一眼。
在那個書生再次看過來的時候,裴戎昭摘下兜帽抬起頭冷冷地看了過去,“閣下有什麼指教?”
李尋歡有些尷尬——裴戎昭的存在感太強烈了,尤其是之前那個狼一樣充滿侵略性的眼神讓他覺得很有意思,忍不住就多看了幾眼,沒想到竟然把人惹毛了。
他現在才看到裴戎昭的全貌,眼前這張明顯與中原人不同的麵孔出乎他意料的年輕,但是頭發卻是灰色的,皮膚蒼白得近乎透明,襯得那雙紅色的眼睛越發明顯,也越發好看,有一種很奇異的魅力。這幾乎是他生平僅見的最好看的男人了。
他的眼裏泛起了笑意,端起酒杯對裴戎昭虛敬了一下,“我想請你喝酒。”
裴戎昭心裏越發納悶了——難道這個書生真的看上了自己?不然沒事幹嘛要這樣搭訕?
他哼了一聲,說道:“我不喝男人請的酒。”
李尋歡笑了笑,就連眼角的細紋都染上了笑意,“那不如你請我喝一杯?我是沒有這個禁忌的。”
裴戎昭這下真的被膈應到了,他伸手往腰後一探,一把彎刀拿到了手裏,迅雷不及掩耳地一刀斬開了李尋歡的桌子,一直侍立在李尋歡身邊的一個虯髯大漢怒喝一聲,踏步上前就要迎戰。
李尋歡安然坐在凳子上,伸手製止了他,“老鐵,住手。”
他惋惜地看著碎在地上的酒壇,歎道:“佳人不可唐突,好酒不可糟蹋,小兄弟,你不覺得這酒很可惜麼?”
裴戎昭從腰間的錢袋裏拿出一錠碎銀丟到了櫃台上,對掌櫃道:“照原樣賠他一壇。”說完也沒心情吃了,把刀放回背後,拉起兜帽大踏步走出了酒肆。
李尋歡笑著搖了搖頭,換了張桌子,接過掌櫃奉上的酒,對身邊的虯髯大漢笑道:“你看,他最後不還是請我喝酒了嗎?”
剛走出門外的裴戎昭頭也不回,甩手一錠碎銀又把他的酒壇打破了。
李尋歡愣了一會兒,大笑起來,“這小兄弟真有意思!掌櫃的,再來一壇。”他又把那錠碎銀丟到了櫃台上。
裴戎昭憋了一肚子的火在這個綠洲裏轉了一圈,買了一張地圖,看看天色也有些晚了,就在這裏唯一的客棧住了下來。第二天一早,他剛剛從房間裏走出來,就看到旁邊的房門也打開了,那個莫名其妙的書生從旁邊走了出來,一轉頭看見他就滿眼笑意地打招呼:“小兄弟,我們又見麵了。”
裴戎昭眉毛一挑,伸手按住他的肩膀,在他驚訝的目光中把他按到了牆上,將臉湊了過去,緊緊地盯著他的眼睛冷冷道:“不要跟我玩什麼花樣,我對男人,尤其是你這樣的老男人沒有任何興趣,明白?”
李尋歡盯著他的眼睛看了半晌,突然笑了起來,“我叫李尋歡,我隻是想跟你交個朋友。哦,還有,我雖然已過而立之年,但也不能說是老男人吧?”
裴戎昭的眼睛眯了起來,還沒等他說什麼,客棧樓下突然鬧哄哄地湧進了一群人,嘴裏還呼喝著問客棧夥計馬廄裏的一匹黑馬是誰的。
他放開了李尋歡的肩膀,轉身走下了樓梯。
樓下那群人正揪著一個夥計逼問那匹黑馬是誰騎來的,那個人又在哪裏。客棧的馬廄裏隻有一匹黑馬,就是裴戎昭昨天從沙盜手中搶來的那匹,所以他也就知道了這些人的來曆。
他正走下樓梯,客棧的夥計就喜出望外地指著他:“就是他,就是他的馬!”
一群人呼啦啦地舉著刀就衝了上來,裴戎昭一大早被李尋歡搭訕正不爽來著,加上昨天聽說自己穿越了幾百年火氣還沒消,直接拔刀就從樓梯上一躍而下,赤日輪三段攻擊一段接一段掃翻了一大片。
這種狀況貌似在這裏是很常見的,客棧的夥計和掌櫃都非常熟練地躲到了櫃台後麵,客棧大堂裏吃早飯的客人也都散到一邊淡定地看起了熱鬧。
不得不說明教的武功視覺效果還是很華麗的,明教的內功具有陰陽兩種屬性,陽性內功的招式使出來會帶著火焰——比如赤日輪、烈日斬、煌日照,陰性內功的招式就會帶著藍幽幽的寒氣——比如幽月輪、銀月斬、寒月耀,而且聲光效果還很美,這種情況這個世界的人還真沒見過,一個個都看得瞠目結舌,連叫好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