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還一臉無畏的人這時在沙發上坐立難安,雙手交疊摩挲,不時抬眼向廚房看去。

事發突然,雖然究極根本原因不在她,但初歲歲在麵對嚴厲兄長時,還是不由自主的露出怯意,帶著本能的害怕他生氣。

記憶中也發生過類似的事情,盡管她是皇帝的女兒,但她不受寵,就算錯不在她,也是要向權臣家的嫡小姐道歉的。

雖然事後太子捎來了安撫的話,但那時耳邊嘲諷意味的嬉笑仍在耳邊回響。

是了,她的父皇心不在朝堂,自小被扶上位就做了傀儡皇帝,中間也曾試圖反抗,然無果。

後沉迷酒色,連帶著皇子皇女的地位也不大如曆朝。

太子時常勸解,隱忍後發。

陷入回憶的短暫片刻,初歲寒擦幹淨手從廚房走出,到初歲歲身邊坐下。

他脊背挺直看向她,醞釀了許久才終於找回自己的聲音。

“我知道今天的事情與你無關,你寫的那些我也看了。”

含著深意的目光略過初歲歲飄向遠方,越過千百年歲月回憶起那段往昔。

初歲寒頓了頓,話題卻忽然一轉。

“麗貴妃,也就是從小撫育你的麗美人,其實並不是你的生身母妃。”

兩人在一起時鮮少提及有關楚國的過去,初歲歲下意識逃避那段曆史,也不曾主動了解,外加宮闈秘事極少被記載,這中間種種就隻有幾位親身參與的當事人知曉。

所以一直到今日,初歲歲都不曾了解過那些深藏在宮牆之下的肮髒。

似是怕她不信,他又補充,“麗美人確實曾生育過一個孩子,不過那個孩子因為早產,出生沒兩個時辰就夭折了,當年太醫診脈記錄的手冊寫的清清楚楚。”

猛地抬眸的初歲歲臉上寫滿訝異,下意識抵觸的否認,“太子哥哥說什麼胡話呢,我母妃雖然離世早,但那時我還是記事的。”

“母妃怎麼可能不是母妃呢……”

深宮寂寥,相依為命的母女獨自守著一宅小院,春守花開冬賞雪,盡管時常受人欺辱,卻也是她難得的溫馨時光。

即使後來,母妃變得有些神誌不清,常不辨來人,摔東西打罵她,但清醒後還是抱著她喃喃不停說著母妃錯了。

初歲歲知道,母妃隻是病了。

所以她發瘋時嘴裏的那些胡話她都是不信的,外加嬤嬤一直強調美人生產時遭受過多大痛苦,幾乎是九死一生才生下她。

為人子女要體諒。

那個抱著小娃娃眉眼彎彎帶她數星星月亮的嫻靜女子,怎麼可能不是她母妃呢。

這一刻,初歲歲是不相信他說的話的。

初歲寒顯然看出她眼裏的質疑,“我知道你接受不了,下麵才是我今天要說的重點。”

男人低沉的聲音在初歲歲耳邊響起,一句句衝擊著大腦。

楚文帝是大楚第七任皇帝,一場政變將他一個六歲的小娃娃推上位,成了攝政王與太後勾結控製的傀儡皇帝,一坐就是幾十年。

其在位期間沒有任何顯著政績,甚至年過四十後宮還沒有一位皇子出生。

朝堂和民間皆議論紛紛。

直到,後宮再次傳來喜訊,有孕的是皇後身邊的丫鬟。

所有人都把目光聚集在這女子的肚子上。

“我們出生,父皇才終於鬆下一口氣”

“卻也是她難產彌留之際最後留下的不舍。”

第一聲啼哭響起時,產婆抱著小皇子對外報喜,坐於中庭的老皇帝頓時向後癱靠椅背,隨即喜上眉梢,連說了三聲好,不斷踱步籌劃思索。

後,第二個女嬰落地,眾人的注意力卻早已完全放到一胎雙生的哥哥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