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舒回來就聽見林槐這好心安慰人的話。
楚天舒:……
他意識到自己手裏還拿著那把長柄傘,長柄傘正在往下滴落著雨水,於是打算把雨傘放回玄關裏去。然而從廁所到玄關這段距離裏,他卻感覺手中的傘仿佛越來越沉、越來越沉。
楚天舒低頭。
不知從他走到哪裏時開始,從雨傘裏滴落的雨水已經變成了暗紅的血跡。血點一路淅淅瀝瀝地滴在走廊上,而那原本半闔著的傘裏……
正有隻血肉模糊的手,從傘裏麵掙紮著伸出來。
“它”要從傘裏爬出來了。
楚天舒想起錄像裏老好人說過的那個習俗,在這個小鎮裏……
不能把傘帶進房間裏。
“這下可糟糕了啊。”楚天舒眯著眼道。
他想了想,突然扛著雨傘,飛速又衝向了廁所!
幾個正在撤離廁所的人都被他的反應驚住了,正當他們想問楚天舒要幹什麼時……
就眼睜睜地看著。
楚天舒將把手向下、將雨傘插進了馬桶的下水管裏。
然後瘋狂地按起了抽水按鈕。
眾人:……
“不好意思,處理一下個人事務。”楚天舒爽朗笑著,用腳關上了廁所門。
衝水的聲音、攪拌的聲音、哭泣的聲音(?)、慘叫的聲音(?)一時間都被悶在了廁所裏。許久之後,楚天舒神情坦然地走了出來,用兩根手指嫌棄地拎著傘……
然後把它丟到了門外。
眾人:……
回到房間之後,眾人才終於從紅裙女孩和老好人的口中得到了今晚一事的真相。
林槐用攝像機對著眾人。
“健身男說,他想上廁所,我們於是就跟著他去了。”紅裙女孩啜泣道,“路上不知道怎的,他突然就變得特別焦躁,進了廁所之後,他忽然叫我進去,然後……”
“他用軍刀襲擊了我!”
“他說,我們每個人身上的‘正’字都代表著存活的天數,既然這樣,他要是殺了我,就能繼承我身上的存活天數了。我一直掙紮,打碎了鏡子。老好人來幫我,被他推倒在地上,車鑰匙落了出來……”
“然後他低頭時臉色一變,帶著車鑰匙跑了!就好像……在滿地的細小玻璃碎片裏看見了什麼在他背後一樣!”
“……”
“事已至此,也不是你的錯。”黃裙女孩安慰紅裙女孩道,“是他自己先發的瘋……隻可惜,我們的車已經被他開走了。”
老好人依舊不斷撫摸著自己後心的位置,心有餘悸。
“還好,小林君的朋……楚君來這裏了。否則,我們現在……”黃裙女孩鬆了口氣般地,看向楚天舒。
因著健身男將車開走,楚天舒不知不覺間就完成了融入整個團隊的任務。其餘幾人還在不斷辱罵著健身男,然而不知怎的,胖子卻顯得格外沉默寡言。
“健身男之後,是不是就輪到我了?”終於,他發出帶著哭腔的聲音。
眾人都沉默了,好半天,黃裙女孩安慰胖子道:“你放心,我們一定……”
“一定?小雪死了,現在健身男也要死了……如果不是出了什麼問題,好端端地,他怎麼會在廁所裏發瘋?”胖子像是神經突然崩潰了似的,指著老好人和紅裙女孩道,“從一開始到現在,你們有起到任何作用嗎?嗯?還想讓我也相信你們?健身男就是在你們的手上出的事,難道讓我聽信你們的一麵之詞嗎?”
幾人吵作一團,然而被健身男刺傷的紅裙女孩此刻也似乎失去了保護隊友的信心,她沉默不語,老好人更是神經質地摸著自己被血染紅的後心。眼見著幾人的爭吵已經到了無法緩解的地步,楚天舒反而出來打圓場道:“算了算了,大家都睡了吧,一晚上了。反正今天,該死的人已經出去了。現在已經不會有任何意外發生了。”
幾人這才嘟嘟噥噥地作罷。林槐則走到了外走廊上看雨。
如月鎮夜晚的雨像是永遠不會停似的。林槐不知怎的,突然想起來一件事。
他記得今天白天時,雨似乎是停過一陣的。然而到了晚上,雨又開始下了。
一種微妙的靈感侵襲了他,他轉頭,眼神在陽台上的幾枚晴天娃娃上看去。
楚天舒從房間裏出來找他。當他走到林槐身後時,聽見林槐道:“你們前天說自己掛上去的晴天娃娃,有幾個?”
“四個啊。”楚天舒摸了摸腦袋道,“我們從二樓翻出來的。”
“你看。”林槐語氣平平地,用手指指著簷上懸掛的一排娃娃,“這裏,有五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