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隻要開了頭, 接下去就會變得順理成章起來。
張小白每天發給楚江寒的照片從萌寵嗷嗚漸漸變成發自己的照片,如果說一開始還覺得有些奇怪的羞澀……等到習慣之後,也就沒什麼感覺了, 甚至連拍照的技術都精進了不少。
吸人這種事和吸貓是一個原理,每天加深一點暗示,天長地久就會貓癮深重, 可惜的是楚江寒並不懂這其中的道理, 在發覺多吸幾張小白的生活照可以舒緩壓力之後, 他的光腦裏就多了一個專屬於張小白的位置。
夢魘的腳步開始在星域蔓延, 楚江寒漸漸將自己的社交關係淡化,除了和張小白,在和張小白的交流裏, 楚江寒不必費心思去維持自己的“人設”, 因為少年實在很懂事,從來不去過問他的情況, 反倒是他,總是在有意無意窺探著少年的生活。
楚江寒知道張小白在監獄裏那小小的自由, 知道他最近辭去了不穩定的翻譯工作, 在星網上找了一份長期工,薪酬不算高,卻足以承擔住他的生活, 他也知道張小白把嗷嗚養得很好, 從一團小狗崽漸漸養成了一隻威風凜凜的大哈士奇。也知道他的室友是個脾氣很好的小姑娘,會幫著他照顧狗和打掃廚房。
這是一個認真生活的少年,哪怕跌進了塵埃裏, 也會努力把日子過好。
楚江寒喜歡這種生氣, 尤其是在他遍體寒霜的時候。
流浪的生活並不是很壞, 因為楚江寒至少還有錢,但心境上的孤獨是難以平複的,楚江寒也不知道自己收割了多少罪惡的靈魂,直到有一天,他搭乘的飛船在經過一處星際渡口的時候,他停下了腳步。
彼時嗷嗚已經是一隻七歲的大狗勾,長期(短期)見不到主人並沒有影響這隻擁有前世記憶的狗子,仗著自己自由狗的身份,它每天在幽冥星到處撒歡,到了飯點就回去吃飯,順帶prprpr自己越長越漂亮的二主人小白。
二十四歲的張小白褪去了少年青澀,他的個頭很高,少年時就是個腰細腿長的衣服架子,長成青年後依舊是寬肩窄腰的身架,麵容也成熟了些,隻有一雙眼睛還清澈得過分,讓人一看就如沐春風。
這七年的時間裏,楚江寒和張小白的聯係不僅沒有變淡,相反還熱烈到了難以言說的地步,很難說不是因為這一點,楚江寒才終於決定回到幽冥星。
幽冥星並不是一個好崗位,這一點上頭的人也知道,楚江寒離職七年再度選擇回到幽冥星,幾乎是毫無阻礙,上一任典獄長已經幹煩了,聽說有人要來接手,麻利地收拾東西走人。
時隔數年再次回到幽冥星,楚江寒自己並不懷念這裏,讓他懷念的隻有住在幽冥星的那個人。
張小白在廚房的窗台上用網購的黑土堆砌了一個小小的菜田,種植了一點新鮮的菜蔬,平時是很少摘的,今天卻不一樣,和他鄰居好幾年的孫甜甜也來幫忙洗菜切菜,聽說是張小白一個朋友要來幽冥星任職。
孫甜甜對張小白的朋友還是很好奇的,這年頭監獄工作也不像前幾年了,有夢魘法官的威懾在,那些精神力暴動的,脾氣不好的,單純來監獄發泄火氣的“短期工”已經很少有了,沒了殺人虐人這些“樂趣”,監獄裏的工作隻剩下枯燥無味,孫甜甜其實有些懷疑張小白的朋友是被發配過來的,但出於禮貌並沒有多說。
張小白知道楚江寒要來,心情特別好,就連切菜的時候都哼著歌,他今天要做的菜不多,畢竟加上嗷嗚也才算四個人吃,但都十分花心思。
蔥薑蒜用一小勺豬油炒香,土雞切塊下鍋,燒醬配黃酒燜燒,不一會兒就有奇香沿著鍋蓋不住翻湧上來。剝好的栗子和豬肉一起燜燒,滋味要比單純的紅燒多了一股栗香,茄子蒸熟淋入蒜泥醬汁,用蘿卜雕成牡丹花擺盤,再用黃油化開紅豆泥,加奶油填入剛烤好的蛋卷裏,外酥內甜,奶香濃鬱。
再有泡發的雪蛤和梨塊一起加黃片糖熬成甜湯,舀進南瓜雕成的花盞,湯汁色澤微黃,再放上一顆櫻桃做點綴,加一勺冰沙,喝起來清甜冰涼又解膩。
孫甜甜很少看到張小白這麼精細的擺盤,對與北相對於張小白來說,普通廚子的色香味三全並不是很重要,畢竟他做出來的東西賣相不會差,美食本身就是一種美色,又何必要用外物去裝飾,但今天不一樣,至於是哪裏不一樣……張小白抿了抿嘴,他自己很難說得上來。
楚江寒來得不遲也不早,他其實從下了飛船起就一直盯著張小白的住所方向,但他也知道自己這個狀態不太對勁,硬生生先去辦了交接手續入住下來,又用冷水洗了好幾遍澡,才給張小白發了消息。
直到站在張小白的住所門口,楚江寒深吸一口氣,剛要敲門,門就被張小白打開了,張小白穿著白色的襯衫,係著一個暖黃色的圍裙,手裏提著一個裝滿了廚餘垃圾的袋子,正想要拎出去丟掉,卻沒想到剛好撞上楚江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