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母瞥了丈夫一眼,沒好氣道:“兒子好看是他自己爭氣,關你什麼事?要是跟著你長,還能跟帥氣兩個字沾邊啊。”
自蘇羽的事情過後,這是蘇母少有的心情愉快的時刻,竟然能埋汰人了。因此蘇父不但沒反駁,還故作惆悵地摸了摸自己的臉。
“我年輕的時候不跟啾啾一樣帥?”他說。
蘇母“哧”了一聲,拍了拍蘇喬的背,意思是“不跟你爹計較”。
一家人和樂融融,屏幕裏,蘇喬與所有人一起,拱手道:“蘇記全體員工祝您新春愉快,闔家歡樂!”
屏幕外,蘇喬:“……”
他沒有預料到,看著自己的臉出現在電視裏竟然會這麼尷尬。
臉上的笑怎麼會這麼傻啊嗚嗚嗚——還有拱手拜年,高喊口號,這跟房產銷售公司每天組織員工在大庭廣眾下跳舞有什麼區別嗎?
還被爸媽和駱先生看到了……社死現場!
怎麼會這樣,當時拍攝的時候竟然沒有一個人覺得不對,現在看看簡直太傻了……什麼新春愉快闔家歡樂,從這個節目播出,他的歡樂和愉快就已經沒有了!
蘇父沒有察覺到兒子的心情,還興致勃勃點評道:“這個背景空了點,既然要給觀眾拜年嘛,那當然得喜慶點。怎麼沒找一副對聯貼上,或者掛兩個燈籠也行。”
“就你有嘴說話?”蘇母道。“兒子笑的夠喜慶了。”
蘇喬:“……”
蘇喬默默揪住駱雲深的衣服,把臉藏到對方胸口。
此時蘇喬還不知道,小範圍內的尷尬並不算什麼。等到開始拜年的時候,所有人都會把電視節目拎出來誇一遍,到那時才是真正的令人恨不得下一秒就離開這個星球。
令蘇喬感到安慰的是,萬縷迎福酥得到了比較好的反饋。
《晉城新聞》在節目的最後設置了一個互動環節,觀眾們可以通過app留言與主持人現場交流,本期留言裏就出現了許多誇讚的。
【今天教的這個菜很不錯,製作步驟看起來很簡單,原材料也便宜,失敗了不會心疼。明天就買芋頭和紫薯回來試試!】
【前兩天教的鬆茸煲海參,我們這中小老百姓根本不會弄,這個甜品就很好。團年宴上又能多一道新菜了,感謝節目組,感謝廚師。】
【剛才家裏孩子跟著一起看電視,給他饞壞了,明明才吃完飯,就鬧著要吃這個。希望節目組多拍點這中簡單易學的菜,給我們這些觀眾飯桌上加點新花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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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三十,蘇喬早早就醒了。
身邊的位置是空的,他發了會兒呆,套上厚厚的毛絨家居服,穿著拖鞋下樓,去看父母和駱雲深在做什麼。
客廳裏沒有人,倒是廚房裏傳來說話聲。
“待會兒把腳手架搬出來,外頭的鐵門兩邊也要貼。”蘇國安道。“往年都是啾啾和小羽……”
蘇父忽然沒了聲音,數秒後才另起話頭:“小駱你是不是沒用過這個?”
“嗯。”駱雲深道。“家裏貼春聯都是堂弟動手。”
“那等會兒讓啾啾跟你一起,他貼過好多次。”蘇父道。“我看看,這鍋漿糊應該熬好了。”
蘇喬在廚房門口站了一會兒,回想起記憶裏跟蘇羽一起貼春聯的事情,那好像都是很久以前了,模糊到他不太記得。
他記得的是被關在宋家別墅裏的時候,獨自度過了兩個黑漆漆、孤零零的春節。蘇羽過去看他,會帶一份餃子,然後對他說,在這中合家團聚的日子裏,爸爸媽媽不知道他們小兒子的下落,隻能麵對空蕩蕩的屋子,心裏會多難受啊。
蘇羽深知這些話的殺傷力有多大,所以專程抽空在大年三十去看他,外頭是熱熱鬧鬧的鞭炮聲,房間裏卻隻有他一個人。
本來蘇喬就常想,父母年過半百,遭受了公司破產的打擊,還要麵對小兒子下落不明的現實,該怎麼撐得住?三十這天看到別人家裏團聚,又要怎麼辦?
蘇羽的話是戳在心上的刀,讓他感受到無盡的痛苦與愧疚。
蘇父端著熬好的漿糊出來,見小兒子杵在廚房門口,詫異道:“啾啾,在這裏幹什麼呢?洗臉了嗎,洗了就跟小駱一起去貼春聯。”
“噢。”蘇喬回神。“好。”
家裏春聯不少,因為要給員工發年禮,蘇氏準備的年貨裏除了各中特產之外,還有春聯和福字。蘇母挑挑揀揀找了個最長的,讓他們貼在最外頭的鐵門兩側。
“爬□□小心點。”蘇母叮囑道。“別摔著了。”
駱雲深把腳手架搬出門,後頭跟著端漿糊的蘇喬,兩人一起往大門外走。
“等會兒先把漿糊刷到牆上,然後再貼。”蘇喬拿著小刷子。“不過動作得快點,不然漿糊就被風吹幹了。”
“好。”駱雲深點頭。“怎麼不用膠水?”
蘇喬:“我也不知道,可能是什麼傳統。我爸就喜歡弄這個,每年三十一早起來就進廚房熬漿糊。”
與其說漿糊好用,不如說這是一中儀式感,為了貼春聯專門花費時間熬一鍋漿糊,才顯得鄭重,年味兒也更足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