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兩人什麼也做不了，蹲下，是無奈、是擔心。
兩人紮堆兒蹲著，邊用燒柴劃拉填土，邊小聲嘀咕：
“小師姐，待會兒束蓴老道還要鬥，我們打他。”。秦子追說。
“師弟，這不壞了道家的規矩？”岐姬說。
“什麼規矩？都打上門來了。小師姐，我們還沒出道，不算壞了規矩。”
“師弟，你替三師兄看過山，他們知道。”
“剛才師父還說過我們還沒出道。小師姐，我那不是看山，是看房子。”
“嗯，如果束蓴老道還要鬥，師弟，我們打他。就算不要紫雲山，師父在，到哪紫雲一門還在。”
“小師姐說得有道理，師父沒了，我們誰都撐不下去。小師姐，剛才師父和束蓴老道是怎麼動上手的？”
“師弟，我沒看到。”
“小師姐，我也沒看到。”
岐姬偏頭看了看束蓴老道。
“小師姐，我現在後悔，不該給他撐道袍遮雨，不給他遮雨，雨水會把沙子濺進他眼睛裏，這樣他想鬥也鬥不了。”
一個人突然從空中走下來，刹不住步子，向前衝撲倒。
兩人嚇站起，一眼看出是大師兄，滿身血汙。
跑過去，把大師兄扶進房。不久三師兄回來了，落下地，慢慢走幾步，摔在地上。
之後，沒人再回來了。
束蓴老道開始笑，沒人再回來，說明是輸了，回不來了。
紫雲真人嘔了口血，向後仰倒。
秦子追正傷心，抓起一把泥巴甩向束蓴老道，泥巴打在束蓴老道臉上，束蓴老道捂住臉。
笑吧，讓你笑，讓你笑不出來。
束鶉老道開始抹臉，眼是閉著的，秦子追就知道他眼睛裏進了沙子。
眼睛進了沙子，就算他想鬧事也鬧不了。
束蓴老道想不通了，紫雲老道怎麼教出這樣的弟子？這是道家闖山、闖道場，有規矩的。
束蓴老道能走動了，淩空而去。
他想追要六顆珠子，但眼睛被那黑挫子扔的泥沙糊住了，看不清楚。
他深知，等紫雲老道的傷好後，再闖道場恐怕找不到這麼好的機會了。
一把爛泥巴，壞了他幾十年的努力。
第二天晌午，師父和大師兄才能走動。
隻回來兩個徒弟，對師父的確是沉重的打擊。
紫雲真人帶介遂去各個山頭查看。
緹姬撐的山頭樹木幾乎被劈光了，隻戳起高高低低的樹樁，樹幹倒的到處都是。
在一根橫木下，相對坐著兩個人，一個是緹姬，一個是束蓴一門的闖山者，也是個女子。
介遂記得那天兩門坐下來談時，她站在第二位。
束蓴老道高興得太早，他的弟子也沒能回去。
大師兄用手指按在緹姬脖筋上，脖筋沒有了脈搏。
闖山者也沒了氣息。
兩人傷重，已無力回去了。
紫雲真人把兩人都帶回紫雲峰，這是規矩，闖山者沒回去，束蓴一門會到紫雲峰接“人”。
撐山的、闖山的都收集回來，在幻出的大棚屋裏排成兩排。
三個傷者，有兩個是束蓴老道的弟子。一個是跟秦子追摔過抱抱摔的女子，傷得很重，然而還有意識，看見一地的同門師兄弟、師姐們的屍體，忍不住掉眼淚。
一天後，束蓴老道跟三個弟子來了。
紫雲真人、束蓴老道就在棚屋裏辦理交接。
紫雲一門，七個撐山的，隻活下來兩個；束蓴一門，七個闖山的，隻一個闖山成功，加上兩個傷者，活下來三個。
紫雲真人、束蓴真人沒說過一句話，清點人數的是紫雲一門大弟子介遂、束蓴一門闖山成功的四弟子。
束蓴幻起一塊大布，把傷者、屍體搬進布裏，束蓴蹲在布邊，每張臉摸一下。這些弟子，是他從小帶大的。
束蓴老道跟三個弟子一人扯起一個布角，淩空而去。
介遂、岐姬、秦子追清理同門師兄師姐的屍體，屍體擦拭幹淨，換身幹淨道袍。
師父守在屍體旁邊，每張臉撫摸一下。這些弟子，是他從小帶大的。
秦子追看不到師父、束蓴老道的傷心，但知道他們很傷心。
然後打開石房子旁邊不遠處的一間石洞，屍體送進去。
秦子追沒想石洞裏有這麼多巨大的屍骨，一層層疊加在一起。
大師兄淩空把屍體疊加上去。
出來後封住石洞口，像送了一些紅苕、蘿卜、白菜到地窖。秦子追心裏糾傷得緊。人，不是紅苕、蘿卜、白菜，往洞裏一送了事。心裏清楚，他們在身邊不遠的洞裏，可已經沒了，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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