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了啊。
雨滴打在地上，騰起灰。地上的雨水一多，灰就變成泥漿了。
沒有排水溝，平展展的地麵成了水澤。
怪不得屋基很高，是防水的。
下雨天，不適合把藥曬出來，也就不會有來拿藥的人。
秦子追喜歡看雨。雨，季節分明：春上，雨幕中是滿山的翠；夏季是滿山的綠；秋裏，滿山的豔。
如果沒有這些，雨，是孤雨。
就像現在，遠處有山不見山，一地的黃水。
下雨天，沿著曬藥的屋基走，走到哪都不會濕腳，是串門子的好天氣。
秦子追坐在屋階上，看到有人在走動，猜應該是串門子的。
往屋裏看師姐，師姐像是從後屋階出去了。
秦子追從前屋階出去，他想去蜂族的藥鋪問問糜子是什麼季節下種。
蜂族的中年男子不在藥鋪，大眼睛少年趴在窗口看雨。
知道是個男孩，感覺隨便一些。秦子追靠在窗口，和大眼睛少年說雨的事。
少年這個時候不反感和一個陌生人說話，再說也不是太陌生，有過接觸，隻是不了解。
再說，不同族群的人，太了解幹什麼？七歸子道門的人，橫豎壞不到哪去。
“這雨能下多久啊？”秦子追說。
“能下多久下多久，下點雨好。”少年說。
“這裏常下雨嗎？”
“不常下。”
“我知道為什麼不常下。”秦子追在等少年的好奇心。
少年眨巴著大眼睛，這大眼睛，如果巴在一個人的臉上，會迷倒眾生。33小說網
“雲被那邊的山攔住了，過不來。”
秦子追指的是西麵的那道山脈。
“這裏不好玩。”少年說。
“你在想蜂族？”秦子追以為他在看雨。
“在族裏才好玩呢。”
“你們蜂族在什麼地方？”
“說了你也不知曉。我們可以到任何一個族群采蜜，蝶族的也可以。”
“你們也可以到妖族的屬地采蜜？”
“當然，這是道規。”
“你們去紫雲一門采過蜜沒有？”
“我沒去過，我們族人去過。”
“妖族是什麼樣子？”
“跟你們一樣。”
“這裏有多少妖族的道門？”
“不知道，很多。”
“妖族的人不會和我們鬧出事來？”
“這可說不準，道家的想法不一樣。”
“你叫什麼名字？”
“不告訴你。”
“為什麼？”
“誰會這樣問女孩子的名字。”
秦子追的手離開窗台，他明明聽師姐說他是男孩子，怎麼又變成女孩子了？
“我們不是一個族群，沒事。”
“不是一個族群也不能告訴你。”
秦子追抓眉毛，他是來問糜子幾月下種的，想先糊一陣，還沒問呢，把人家性別搞錯了。師姐那眼神，誤事。
“你猜，那天我撿了多少顆糜子？”秦子追突然故作高興地說。
中年男子從後門進來，女孩回過頭。
秦子追離開窗口往回走。現在他搞不清楚中年人是男子還是女子，不過從那天中年人的表現，應該是女子，女子心眼小、話多，弄不好要挨頓罵。
雨隻下了小半天，地上的泥漿卻很難幹，濕不溜達的。
各道門、半道人送藥材、送吃食的人陸續到了。
秦子追正在變白，這種白不均勻，不好看。
但至少不那麼黑了。
忙忙碌碌幾天後，藥都變回以前沉寂的樣子，雖然有這麼多人，可給秦子追的感覺就是沉寂。
七歸子道門晚一點才由兩個師姐送吃食來，一個是配道水的師姐，一個秦子追見過，但不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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