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女孩送來吃食，回答了秦子追的提問。
“師父說，然化，是道家的另一個出道，得有非常高深的道行，然化，沒人會了。”
“怎麼就沒人會了呢？”
“不知曉。”
秦子追想想也是，然化，把自己弄死了，誰願意啊。
“你怎麼比石頭還硬？”女孩問。
“一身的骨頭能不硬嗎？”秦子追隻能這樣答。
“你在血海裏不吃不喝漂了五個月。”
五個月，是第一次有人跟他說具體的時間，他還以為隻在血海裏呆了一段時間，怪不得自己瘦得隻剩幾根骨頭撐著。
那可是自己身上的肉啊，銅筋鐵骨的肉，也算是玉樹臨風的肉。
話說回來，不是他們身上的肉。
不過肉是在血海瘦沒了的，得在這吃回來，狠勁地吃。
所以，秦子追的吃相不怎麼好看。
吃飽了、喝足了，滿眼感激、滿眼迷離，立馬睡意就來了，等女孩收走陶罐，爬上床倒頭就睡。
過了幾天，女孩送來秦子追在血海裏丟了的無量瓶，木雕沒找到。
秦子追揭開無量瓶看了看，裏邊的液體還在。
這天，女孩說帶他去見人。
到了血海入門口，血海門外，站滿了人。
秦子追以為可以出血海了，可血海的人又把他帶了回來。
秦子追想，他們隻是來看看自己是不是真活著。
接下來，又該是爭論自己該不該再受一次道懲。
這事兒，血海和蛇族、七歸子、髭暘道場已經論了一段時間，隻是秦子追不知曉。
七歸子的師太聽弟子說塹雒（前羅）道場的長者求見就知事態壞得收拾不了了。
塹雒（前羅）道場是妖族，這事兒妖族參和進來了。
弟子們布置接洽塹雒（前羅）長者的儀規，一罐開水煮茶。
塹雒長者入了座，老哈哈的臉上那雙眼就帶妖氣，鼻毛從鼻孔裏露出來了也不修一修，可那雙盤腿顯示著他的道行高深。
“聽說你門下弟子道懲血海活下來了？”
師太煩話隻說半句的人，但得藏住，答：
“活下來了。”
“聽說，血海、蛇族、你門不願他再受一次道懲？”
“他已經受過道懲了，不應再受一次道懲。”
“道公，是道家的道公，塹雒一門以為，道懲隻有一次，沒有二次。”
師太心裏一下暖了，正要說讚賞的話，可這個老妖人又說：
“一次，是終其了了的一次，怎會有二次之說？蛇族、七歸子道場不要道家的道公了？”
師太憋得腳彎兒抽筋。
“我問過紫霄，藏載上記載的送入血海，血海一門依載做了道懲，門下弟子血海裹屍五個月，活過來了，血海一門以為道懲已過，門下弟子不死，是道緣，是與父神斑枯結下的道緣。”
“七歸子道場，以尊立道，何來父神斑枯之說？”
“父神斑枯立道公，父神斑枯然化出血海，藏載上記載，欺師背門入血海者九十餘人，皆歿，獨門下弟子矽戾活了下來。道，緣自道心，是道緣啊。”
“塹雒（前羅）一門以為，父神斑枯立下道公，入道皆是緣，何有你門下弟子一人緣之說；九十餘人歿於血海，何有你門下弟子一人出血海之說？道懲便是道懲，斑枯父神立下的道公不可改，胲∑（海和）上聖立下的道懲不可改。”
“道公，未有改，道懲未有改，九十餘人歿於血海，道緣已盡。門下弟子矽戾血海裹屍五個月活了下來，道緣未盡。道，起於心緣，塹雒（前羅）長者何不留下這一緣？”
“道緣，要在血海盡了。”
塹雒（前羅）長者喝完茶，把陶罐扣在桌上。
把陶罐扣在桌上，說明這事沒談好，他們要計較這事。
妖族參和進來，原本可以慢慢磨合的事有了變數。
妖族，占了道家時代的一半，他們的話，比正道來得有力。
何況正道有很多道門不主張門下弟子矽戾出血海。
其中就有詭道髭暘，如果當初髭暘一門同意矽戾出血海，這事就息下來了，不會驚動這麼多道場。
一個人族的人，攪動了道家時代。
人，不是道家，學不了道。
反過來說，道，可改變獸，但改變不了人。
說他沒好好學道吧，他連贏了三次發兵道；說他好好學道了吧，搞出這麼多事來。
還無師自通學會了道變，可沒一處用在正地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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