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莎莉·巴倫西亞準備的午餐是牛排。
乘務長現在糾結的並不是牛排要幾分熟,而是要將毒藥灑在牛排上,還是將毒藥加進果汁裏,亦或是幹脆在刀叉上下毒。
下毒的方式多種多樣,每一種都能夠致人死亡。
但這畢竟是乘務長第一次嚐試殺人,一想到自己的手底下將染上鮮血,她就止不住渾身顫抖,甚至在廚房裏,她每每將毒藥拿出來放在牛排上方,即將傾倒出來的時候,又顫抖地把毒藥收回去。
過了足足十分鍾,乘務長崩潰地坐在廚房的地上,臉色發白。
祝施久信息素誘發的情緒暴動管殺不管埋,乘務長本來就處於高度緊張狀態,他的信息素誘發給了乘務長一個宣泄情緒的口子,於是這個女人勉強壓抑在心底的情緒便如同泄洪般一股腦全都傾瀉而出,跟閥門損壞的水龍頭似的,情緒湧動根本停不下來。
“不……不……”乘務長抱著腦袋低聲自語,麵色痛苦,握著毒藥的手始終沒辦法將毒藥的封口打開。
封閉的廚房外,有乘務組人員聽到了動靜,篤篤篤敲響了廚房門。
“貝拉姐,發生什麼事了嗎?”
“不,沒、沒什麼!我隻是腳崴了一下!”
乘務長貝拉隨便應付了幾句,而後咬了咬牙,最終還是打開了毒藥的封口,將毒藥塗在了牛排的表麵上,還加了點在果汁裏,剩下最後一點用在了刀叉上。
不用進行令人糾結的三選一了,現在餐盤上的食物、飲品、餐具全都沾滿了毒藥。
貝拉不清楚這毒藥的毒性有多強,總之傑克說的是食之即死,無藥可救。
她也沒有勇氣詢問,因為她擔心自己問多了,傑克會把毒藥用在她身上。
將餐車緩緩推出廚房,貝拉終於磨磨蹭蹭地來到了祝施久的座位旁。
“巴倫西亞小姐,這是您要的牛排……唔,不、不好意思!”
由於太過緊張,貝拉在端起牛排餐盤的時候還差點撞到果汁,神情在一瞬間繃緊,似乎在極力控製著什麼,端著餐盤的手也在微微顫抖。
“謝謝。”
祝施久略有深意地忘了眼貝拉,拿起刀叉動作優雅地切切了牛排。
他自然能夠感受到貝拉身上那無處不在向外散發的散亂的信息素,那信息素中蘊含的情緒豐富得像是打翻了的調味瓶,其中最引人注意的是她那濃烈的恐懼情緒。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
祝施久切完牛排,用叉子插起其中一塊,張開櫻唇就要放入口中。
“等、等等!”
一直候在旁邊緊張萬分的貝拉終於忍不住開口喊住了祝施久。
而在這一刻,貝拉急速擂鼓般的心跳頻率終於達到了頂峰。
祝施久將刀叉放下,故作茫然道:“怎麼了?”
“我突然間想起來,這塊牛排好像放了很久了,我擔心肉質不太新鮮……”貝拉語無倫次地回答道,手足無措,甚至十分無禮地上前按住了祝施久的手,從他的手上奪下了刀叉。
祝施久也是在這個時候收回了信息素觸手。
沒錯,他又出手了,用信息素調動一個普通人的情緒,比他想象的要更加簡單。
一回生二回熟,明明隻是第二次嚐試這麼做,他就已經熟練掌握了這個技巧。相比於他的身體天賦,祝施久發現他在信息素掌控上的天賦簡直強到可怕。更厲害是,被他用信息素影響了的人根本無法意識到有什麼不自然之處,隻會認為一切都是處於自身的主觀意願。
現在的貝拉就是這樣。
她根本就不知道這是祝施久影響的結果,她到現在還認為是自己良心發現,罪惡感阻止了她繼續行動。
祝施久裝出一副震驚的模樣,隨後轉驚為怒:“我坐了那麼多次飛機,可從來都沒有遇到過這麼無禮的乘務員!貝拉小姐,你難道不覺得自己應該為自己失禮的行為道歉嗎?!”
貝拉現在腦袋一團漿糊,情緒七零八落,既有拯救了一條生命的喜悅,也有毒殺行動失敗了的懊悔,還有對之後麵對傑克等人的恐懼,至於當下被祝施久怒斥,這本該是身為乘務員需要心驚膽戰的事,在她看來卻成了一件小事。
貝拉苦笑著,鬆了一口氣回答道:“實在很不好意思,我也是現在才想起來牛排的肉質問題……我馬上為您準備新的牛排。”
祝施久盡管一口沒動,但依然擦了擦嘴,神情中依然帶有怒色:“不必了!我隻想你給我一個解釋!在我看來,你的職業素養是令人震驚的差勁!”
貝拉訥訥無言,接受著祝施久充滿怒氣的斥責。
說著,祝施久又端起了果汁,果汁裏還插著一根吸管。
貝拉眉頭一跳,心跳再度飆升到一百八十邁,連忙伸出手去扒拉了一下祝施久端著果汁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