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萬年後,依靠一枚戒指,他再次做到了。隻是這一次,她失去了她的愛人。
“第一世的時候,我是妖,他是仙。第二世,我追下凡,他卻成了佛門弟子。第三世的時候,我也成了仙,可是他卻從仙變成了魔。無論是哪一生,我們都隔著很遠很遠的距離,無論那一生,都像是擦肩而過。”
阿灼望著陰邪之氣彌漫的天墟,和那些失去控製,瘋狂走動的魔軍,不明白,這樣的世間還有什麼存在的必要。
極遠的地方傳來白千裘的呼喊聲,阿灼回頭,才茫然地發現,她不知如何已經掙脫了白千裘的束縛,一個人飛到了天墟的中央。
她低頭,指尖還殘留著阡陌身上的血跡。
明明片刻之前,他還牽著她,她也以為,一切都已經安定了。
“為什麼三生三世,每一世都在我以為從此風平浪靜,再無分離地時候離開?”
阿灼忽然微笑起來,她能聽到很多的聲音,有人在悲號,有人嘶吼,天墟的水衝跨的山,淹沒了房屋殿宇,和很多很多的髒汙、美好。
“阡陌,你說,等天墟的水把這六界都洗上一遍,是不是我再遇見你的時候,就不用被人家說仙妖殊途,是不是就不用眼睜睜看著你,為了這六界喪生?”
夜空裏的星星依舊皎潔,那是那些沉睡著的上古神族吧。他們創造了這世間,卻不在管這世間。
此刻這星空下的災難,他們會感覺到嗎?
有兩聲清脆的聲音由遠及近地傳來,阿灼望見黑暗之中,那對小小的血鳳凰向她飛來。
金色的溫暖光芒,將兩隻鳳凰包圍,阿灼伸出手,讓他們停在了她的之間。
“鳳凰梳,三梳到白頭。”
“鳳凰梳,世間姻緣在。”
“鳳凰梳,生生世世不相離。”
“當黑夜降臨,當世界寂靜,當一切被衝刷。總有那許許多多的美好願望,將重新支撐起蒼穹。”
阿灼忽然聽到了有人在說話,那聲音溫和,像是從遠古而來。
漆黑的水麵上漸漸飛起無數點點螢火,像極了那年他送她的金靈子。
“金靈子是世上最靈性的東西。”
“所以代表著美好,聰慧和祝願。”
她的金靈子,已經丟失了很久,很久。這些又是誰的金靈子呢?
鳳凰在阿灼身邊環繞著,那些紛紛散散的螢火都向她靠攏而來。
阿灼伸手,手指在觸碰到螢火的瞬間,她聽到了一個年邁的聲音;另一個,是女子的聲音;在另一個,是孩子的聲音。
一個聲音,一個美好的願望。她忽然回頭,看見她背後有一棵巨大的桃樹。
有些像桃樹,又有些不像桃樹。
“聖樹。”
是洛水鎮的那棵聖樹。阿灼望見那些願望穿過她的身體,全部掛在了樹上。
她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幻木一族的最初,是在六界大亂後開始的。
沒人知道這一族究竟是如何產生,但特悶吸收、凝聚著所有的願望。
然後,將這些脆弱地,美好的願望返還給滿目瘡痍的人間。
鳳凰雙飛,在鳴叫著。
阿灼忽然跪在了樹下,她知道她和聖樹的生命聯係在一起,她不知道聖樹能否聽到她想說的話。
但她還是說了。
“我願意以自己,將這些願望返還世間,驅散黑暗。我大抵是恨這無情冷漠肮髒的六界。但我愛的那個人,卻願意守護這世間生生世世。都說愛屋及烏,我想守住他的願望。”
“他帶我走進這繁華紅塵,教我詩書禮儀,正邪善惡。但我生性懶散,任他萬般教導,也隻學會了一件事,生生世世去愛他。他護了我三生,既然他沒有來生,我便將今生做個了結。”
“世間有太多的黑暗,有太多的不如意。可在恨的對麵,是最深切的愛。我一直以為,守護六界是他的責任,後來我知道,那是他愛六界。他用冷漠逃避過六界,還是我傻傻地將他重新推進了這愛恨交織的紅塵。”
“我聽到那些聲音的時候,忽然不願再祈求來生了。我以幻木族聖女的身份,以血鳳凰為見證,在聖樹之下祈願,我將承載所有的殘存美好,驅散這片黑暗。隻求,將我送往那個,與我結下生生世世血契的男子那裏。”
阿灼伸出手,不需要任何的引導,所有的螢火都從她的指尖鑽進了她的身體。聖樹尚在凡間,隻能通過和她的聯係,將這些願望傳遞給她。
當最後一點螢火消失,周圍再次陷入了無邊的黑暗,鳳凰身上的光芒也消失不見。
沉寂過後,漆黑的水麵漸漸被照亮。
那些幸存的仙家,見到了這世上最美,也最淒涼的一幕。
當年江邊的小妖,此刻卻是風華如阡陌,帶著九天之上,最凜冽的美麗飛於蒼穹之巔。
白千裘向喊她的名字,卻望見她的笑容,溫暖幹淨,像是他在江邊峽穀初見的她。
“千裘,我真的愛過你,隻是還有一個人,已經成了我生命的一部分,分割不去。”
無數的狹長粉色花瓣形阿灼的之間湧出,帶著一點點溫暖的光芒,落向六界的每一個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