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無關陛下又怎會讓我徹查前朝段氏餘黨?”鍾會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將卷宗打開,“你看看便知曉了。”
說話的工夫,察覺到對麵女孩子的目光非但沒有去看落在地上的卷宗,反而落向自己的腰間,他下意識的低頭瞥了眼腰間掛著的東西,開口直問女孩子:“薑四小姐盯著鍾某腰間之物看什麼?”
薑韶顏略略一遲疑之後,還是開口道:“鍾大人腰間這一物我覺得有些眼熟,不知可否借來一觀?”
眼熟麼?鍾會挑了下眉,笑了笑,倒是半點不遲疑的解下了腰間那隻巴掌大小的木頭骰子遞了過來,神情卻頗有幾分意味深長的味道:“薑四小姐當真看到過這一物?不應當啊!”
女孩子眼熟的當然不會是骰子本身,畢竟骰子這物隨處可見。
麵前這隻巴掌大小的木頭骰子除卻每一麵雕刻的點數之外,同旁的骰子不同的是它表麵雕刻的花紋,。似是為求精美特意雕刻的,卻似花非花,似獸非獸,也不知究竟是何物,恍若一種特殊的印記和圖騰。
這印記和圖騰她看到過,不過彼時不是在這隻木頭的骰子上,而是在……楊老夫人的那根拐杖之上。
那根拐杖落入她手中已有一段時日了。在送到林彥手中之前,她也摩挲過不少時日。拐杖的重量很沉,全然不是一根木製拐杖應有的份量,她很是懷疑拐杖中是不是藏著什麼東西。
事實上也當確實如此!因為她想過幹脆“用蠻力破開它”,可即便是讓小午用最鋒利的刀砍向拐杖,結果卻是刀刃卷了,拐杖除了表層的梨木落了一道刀痕之外,內裏安然無恙。
所以,其內裏當是用特殊的材料所製,尋常刀槍難以破開。
後來,她想了想,便幹脆將那根拐杖表麵複雜的印記圖騰記了下來。拐杖當然有秘密,可她眼下找不到解開秘密的鑰匙,便將拐杖送去了正在查此事的林彥手中。
木頭骰子落入掌心之中,驀地一沉,觸手的微沉之感讓女孩子不由自主擰起了眉,她低頭看向手中的骰子,下意識的掂了掂,而後才抬頭,看向好整以暇等她開口的鍾會,問道:“鍾大人,此物是從何處而來?你為何道我不應當看過此物?”
鍾會朝她伸手要回了那隻木頭骰子,在手中一邊把玩,一邊道:“因為這世間會做這物的工匠在薑四小姐出生前就已經死了,若非機緣巧合,我也不可能得到此物。”
說到這裏,鍾會開口問她:“薑四小姐可曾聽說過公輸臨這個名字?”
薑韶顏搖頭。
一旁才展開卷宗的季崇言停下了手裏的動作,抬頭目光落到了那隻木頭骰子上,沉思了片刻之後,他道:“難道你口中說的工匠是前朝為大靖皇室禦用,號稱鬼手的公輸臨?”
還有這麼個人麼?薑韶顏不知道,也不曾聽聞。不過光“皇室禦用”,“鬼手”的稱號足可見此人當是個相當厲害的大匠。
隻是不知道為什麼,名聲不顯。
“公輸臨性格古怪,號稱機關大族公輸家數百年來最有天賦的子弟之一。隻是還來不及名傳四海,人便遭遇了意外死了,。其留存於世的東西有不少都被前朝皇室所摧毀,似我身上這一物,還是一次機緣巧合之下得來的。”鍾會把玩著手裏的木頭骰子說道。
原來是個還來不及揚名便早夭的天才,薑韶顏恍然:“他做的東西都是毀於暴君之手嗎?”
一個瘋子的想法尋常人往往是難以理解的。譬如某日起床早了些,沒有睡好,又恰巧看到有東西放在自己麵前,覺得礙眼,便有可能將這東西連帶做東西的人一起砍了。
本是隨口一問,熟料鍾會聞言卻是笑著搖了搖頭,道:“雖說暴君做過的沒道理的事情多了去了,可這件事你還當真是冤枉他了。做下這件事的是暴君之父,前任的仁帝。”
當然,同尋常的君王相比,那位仁帝也不過爾爾,可若是同暴君比起來,那倒當真是仁慈之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