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頭腦刹那間一片空白,等反應過來,已經和沈澗鼻尖相抵,氣息糾纏。

施喬兒何曾見識過這種場麵,頭不禁便要往後仰。

可沈清河卻不容她躲藏,大掌移到後麵托住她的後頸,強製著她舉麵相對。

與平日裏的溫潤如玉不同,施喬兒覺得這個時候的沈清河讓她有點怕,但他的動作又是極輕的,像在對待一隻上好的薄壁白瓷,生怕發生丁點破碎。

連天翻地覆,都像如墜雲端。

“三娘……”

沈清河將臉埋入她的脖頸中,用力嗅著魂牽夢縈的那抹幽香,唇瓣與她的肌膚相貼相蹭。

從施喬兒的視線望去,可以看到他耳根瓷白一片中滲出的紅。

克製又急切。

“三娘……”他喃喃叫著她,將她滑落在頸窩中的淚水吻幹,用最後一絲清醒詢求——

“我們圓房吧?”

夜裏下了場雨, 時急時緩。

太極在屋簷下被雨吵醒,時不時叫上兩聲。

貓叫本就纏綿,於深夜聽入耳中, 像隻爪子在撓人心弦。

深宅閨閣中,燭火早被熄滅, 黑暗中有股甜膩的香氣從緊掩的床帳中滲出。

床下,衣衫淩亂散了一地, 直裰與女子寢衣胡亂揉在一起, 最上麵還有件貼身小衣, 可憐兮兮躺在那裏。

施喬兒手捂胸前,手卻又被挪開, 周身皆被灼燙的氣息所籠罩,熟悉的竹子香氣夾雜了些別的氣味, 在她身上流連的時候, 讓她禁不住打顫。

“別怕。”沈清河吻她掌心, 聲音不比平日清潤,帶著難耐的沙啞。

“沈……沈澗……”施喬兒嗓音軟膩, 沾著哭腔,控製不住地顫抖。

“我在。”

“我覺得不成了,”施喬兒抽泣道,“你隻是這樣, 我就怕得不行, 你……你別……”

沈清河吻她耳垂:“別怎麼樣?”

施喬兒哭意漸重,喘息也漸重,握拳去捶他的胸膛:“你明知故問。”

沈清河握住那隻柔弱無骨的小手, 貼在自己心口, 問:“三娘, 聽到我的心跳了嗎。”

“嗯。”施喬兒嗚咽著回答。

“我接下來不做什麼,你隻聽我心跳,聽我說話,怎樣?”

“……好。”

沈清河的吻從她的耳垂落到她的肩頭,道:“告訴我,你在怕什麼。”

施喬兒哆嗦著,身體在顫栗,心也在顫栗,委屈著聲音說:“我……不喜歡那樣,你別碰,我也不想讓你看,醜……醜死了……”

“哦,我知道了。”沈清河克製著笑了一聲,指尖戲弄著在她柔嫩的肩上畫圈,“三娘不喜歡人未著寸縷的樣子,對嗎?”

施喬兒沒有回答,但加急地抽泣已經驗證了他的話。

沈清河並沒有就此打住,唇瓣貼在她的鎖骨,氣息噴灑在她的肌膚,輕輕詢問:“三娘覺得,人身上哪裏最醜?”

“沈澗!”施喬兒真急了,豆大的淚水一顆接一顆,咬著唇不去回答這難以啟齒的問題。

“三娘,人是獸,隻是長了張光滑的皮。”沈清河的聲音極溫柔,一點一點鑽進她的耳朵,“所以,即便我們讀著聖賢書,穿著得體衣,也要承認自己身上是有獸性在的。你覺得怕,覺得羞恥,是因為受不了出現在人身上的反差。可是夫妻之間,本就是世上最為親密的關係,我們若想坦誠,就不止要給對方看自己人性的一麵,獸性的一麵,也必不可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