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現在一看到禁軍便下意識想到朱啟,不免心驚膽顫。但仔細一想,有了之前的教訓,朱啟不可能這麼明目張膽地出現在大庭廣眾之下,除非瘋了。
沈清河看出她被嚇到,先握住她的手緊了緊,隨即用目光示意她待在學堂中不要出去,自己起身,孑然走了出去。
施喬兒雖慌,心中卻堅決,斷不可能讓沈清河一人出去冒險,便沉住了氣,吩咐猴兒看好大家,沈清河前腳走,她後腳就跟了上去,眼睛一眨不眨盯著那輛馬車,生怕它會對她家相公有何不利。
可馬車的帷布一動,下來了一名她從未見過的青年男子。
對方看年紀約有二十五六,其長相可稱之為端正,濃眉高鼻,目若星子,稍寬的下頦,唇上蓄須。給人的感覺很是老成,甚至隱約顯出些與年紀不符的滄桑,不知是經曆過些什麼。
並且他所乘官車雖豪華,從頭到腳的衣著卻甚是簡樸,若非氣度不凡,僅憑外在,與長安大街上任何一名普通行路人無甚區別。
施喬兒本在狐疑,弄不清對方是個什麼來路。接著就眼睜睜瞧著那青年人下馬車以後快步走到她相公身前,繼而,雙臂抬高,深深一揖。
“皇五子朱昭!見過先生!為解救東南大地深受匪患之苦的黎民百姓,特來請先生出山,懇請先生,隨昭共同前往東南,剿滅匪眾,還天下太平!”
其聲之堅定嘹亮,竟使風過無音。
屋簷上的冰雪已經融化, 雪水順著瓦片滑下,雨點似的一顆顆砸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 在長廊兩側形成兩行水簾,響聲此起彼伏。
沈清河腿長步子大, 正常走路要人小跑才能追上。顧放沿著長廊追了一路,困惑不解的聲音傳來, 蓋過了水滴的脆響:“五皇子是如何得知先生有良策剿匪的?學生從未走露過風聲, 難道是兵部侍郎那邊有意透露嗎?”
沈清河的動靜自前方飄來——“朱侍郎若有意透露, 何至於三番五次糾纏於我,想來是你們最近來我這裏來的過於勤快, 暗中遭人盯上了。京城就這麼大,想打聽一個人何其輕鬆, 從你們兩個人任何一個開始摸索, 極容易便找到我身上, 戶部尚書那次還不是個教訓嗎?”
顧放頓時了然,原地稍作思忖後繼續追道:“那先生此時如何打算?我聽說五皇子回去後精神大好, 一副對東南剿匪大有可期的樣子,難不成先生答應了?如若真是,還望先生三思!東南其地凶險其人可怖,千裏山區十萬匪眾, 朝廷多年對此地無法可用, 豈是一介布衣可能解決!”
沈清河輕嗤一聲:“我這一介布衣,不也教出你這狀元之材麼?”
顧放一愣,自知說錯了話, 步伐越發緊跟:“學生不是那個意思!望先生明鑒, 我隻是不想先生去冒那麼大的險!”
二人一前一後, 出了長廊到了園子,一路上了池畔的小亭之中。
施喬兒百無聊賴,本在亭中煮雪烹茶,抬頭一見沈清河滿臉正色,身後還跟個氣度超凡的年輕人,想到他們應該是有些要緊事聊,便想起身先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