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喜雞皮疙瘩起了一身,搓著胳膊道:“咦?姑娘都不害怕的嗎,奴婢聽著都要嚇死了。”
施喬兒一攤手,一臉輕鬆道:“那有什麼好怕的!山匪可比蛇可怕多了,比起他們,區區一條小蛇罷了,又能耐我何!”
這時,她耳後幽幽傳來一句:“有蟲子。”
施喬兒一下子炸起毛:“蟲子?什麼蟲子?蟲子在哪!咬人嗎!”
直到身後傳來熟悉的嬌笑聲,施喬兒才慢慢鬆下一口氣,扭頭瞪著不知何時站在那裏的美嬌娘道:“施玉瑤!你又嚇我!”
施玉瑤一身石榴紅的襦裙短衫,襯得容顏越發嬌豔動人,團扇掩唇,瞧著自家老三笑道:“你不是厲害著嗎?蛇都能一手捏七寸,還會怕小小蟲子?”
施喬兒心虛下來,下巴一揚別過臉去:“你懂什麼,每個人怕的都不一樣,比如我雁行哥哥,蠻子都不放在眼裏,小時候不也見了巴掌大的小狗就發怵嗎?”
大將軍秦盛怕狗,這是樁鮮少人知道的秘事。
施玉瑤的笑在這時頓了頓,又啟唇道:“伶牙俐齒,看來這一趟還真沒白出去。”
見二姐沒像親娘那樣隻顧說自己,施喬兒還頗有點受寵若驚,對施玉瑤的好感一下子就上來了,麵上雖沒怎麼表示,行動上卻不動聲色挪了挪窩,給施玉瑤騰出點坐的地方。
玉瑤也不跟她客氣,挨著她坐下,輕搖團扇悠悠道:“你家相公這回可算出盡風頭了,那麼多的皇親勳貴,都上趕著等巴結他呢。如今天又暖和,正值花期,估計這兩日便要有不少貴婦貴女,請你到她們府上喝茶賞花,也好借著你,替她們自己家中那位拉拉關係。”
施喬兒輕嗤一聲,仰身臥下,小舒口氣道:“以前我倒是想,但現在我一點不樂得去,有空同她們去嚼那些舌根子,不如陪我家相公喝茶下棋要緊,他自在,我也自在。人活著總共這幾十年,不愁吃不愁喝的,怎麼舒服怎麼過就是了,管那些有的沒的呢。”
這一番話真教施玉瑤刮目相看了,垂眸仔細注視著外看仍舊一團孩子氣的老三,忍不住道:“你還真是長大了。”
施喬兒得了誇獎,心中美美的,同老二說話的語氣都軟和許多,挽著姐姐香噴噴的胳膊道:“二姐姐,我不是長大了,我是長見識了。我到今天算是想明白了,一個男人待你再用心,但若隻知道讓你去做賢妻良母,給他管家生孩子,別的一概不讓你知曉,那也是讓人不好受的。我相公他真的很好,他……他不讓我去做賢妻良母,他讓我去跑去跳,讓我去做施喬兒,做我自己。”
玉瑤靜靜聽著,思緒漸漸飄起來。
“我現在真的太慶幸了。”施喬兒感慨道,“我想過,如果我當初沒遇見他,如願嫁給了朱啟,那我現在會是什麼樣子呢?每日活在燕貴妃眼皮子底下,一言一行不得出錯,要左右逢源,要同每個人都打好交道,晨昏定省,一日不得耽誤。還要抓緊去給他們生皇孫,一個不夠還要接著再生,生不出來就要同意他們給朱啟納側妃,找侍妾。我想想簡直都要瘋了,那樣的日子,縱然再是潑天富貴,可一點都不讓人舒坦,又有什麼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