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河輕飄飄道:“姐夫要是實在沒事幹,小弟可以去同五殿下說一聲,讓你隨軍入漠南,同二姐夫一並保家衛國。”
朱傳嗣頭皮瞬間炸了,瓜子一扔起身笑嘻嘻湊上前道:“說笑兩句罷了,怎麼還較上真了呢?還去漠南,就我這德行,下個東南都費勁,那時候不還是多虧了你嗎。”
平日聽慣了其他官員對自己拍馬屁,朱傳嗣頭回對人拍馬屁,頗為如魚得水。
沈清河隻顧眼下卷牘,頭也不抬道:“哪裏比得過姐夫左右逢源。”
朱傳嗣“嘶”了一聲,胳膊撐在書案上,瞥著沈清河:“瞧瞧,平日裏多大方寬和個人,一沾上老三的事兒就跟變成條狗似的,一言不合就咬人。我不也是稍稍感慨一二嗎?想來到底緣分天定,老九沒那個福氣,也沒那個運氣,這些年裏他是當局者迷,我們可旁觀者清著呢,他嚷嚷著娶老三,大抵喜歡是真,惦念著我老丈人和小雁行手裏的兵權更是真。”
沈家人少,書房門一關,裏外安靜。
朱傳嗣幹脆把平日裏憋住不敢說的話在此時大肆了談,重新坐回去癱著,剝著瓜子仁往嘴裏填道:“你說這不蠢嗎?他動動他的腳指頭想想,他就算再是神武,陛下再是寵他,那太子之位,和他能有什麼關係?他體內可不止淌著咱漢人的血,陛下膝下的皇子那麼多,隨便挑出一個,可能性都比他要大。”
沈清河忙著自己的,僅開口淡淡一句:“不過心有不甘。”
朱傳嗣一揚聲:“什麼呀,他就是年紀小拎不清,他娘估計早就看出來他肚子裏那些曲曲繞繞了,所以從一開始就不許他打國公府裏姑娘的主意。你看現在,弄到最後定下了個國子祭酒家的女兒,兵權兵力兵馬這是三不沾,日後見了老丈人除了談四書五經基本沒別的可說了。燕貴妃反正是有些本事的在身上的,眼見孩子大了心要飛管不住,幹脆把翅膀給折了,老九不提,我佩服他娘這手段是真的,夠狠夠絕。”
叨叨半天口幹舌燥,朱傳嗣端起茶水便飲上一口,心中回味起來老三過往做的冰酪,饞蟲立馬上來了,可惜現在入秋,吃涼吃不好,進了茅廁別想出來,幹脆打消了求三妹再做一碗冰酪的念頭。
放下茶蓋抬起眼,朱傳嗣見沈清河依舊一副寵辱不驚的平淡樣子,心裏眼裏仿佛隻有手下的竹片子,不覺揚眉道:“你聽我說話沒有?在家我夫人不理我,來了你這你還不理我,我好歹我一個齊王世子兵部侍郎,我有那麼招人煩嗎我?”
沈清河輕舒口氣,耐著性子心平氣和道:“回稟姐夫。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你看到的是燕貴妃的手段,我看到的是她為九皇子所操的苦心,現在不為他打算,憑著九皇子如今的脾氣秉性,若日後真闖下什麼滔天大禍,你覺得依咱們這位的性子,是對這個最寵愛的兒子網開一麵,還是趕盡殺絕?”
趕盡殺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