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明軍北伐的時候,雖然明軍三奪蘇州,但土國寶還是想保持著自己江寧巡撫的地位,努力的在維持著。
可如今,局勢大不一樣了。
大明天子親自圍江寧城,而他又知曉嚴我公是通明的,甚至可能根本就是明皇派出來打進清廷內部的一個高級間諜,江寧就是一個巨大的誘餌。
鬆江、杭州的綠營又同樣如此。
那現在蘇州想再如前幾次一樣保住是不可能了。
他必須得站邊。
“我願反正歸明!”
良久,土國寶才終於吐出了這幾個字,這幾乎是咬牙切齒說出來的。
當無路可退之時,他最終還是選擇了最有利自己的路。
這是一個精致的利已主義者,什麼忠誠,都是狗屁。
以前不過是背叛的籌碼不夠而已。
當現在退無可退時,他便終究還是降了。
土國寶起身,跪向王闖子。
曹虎和楊國海二將,心有猶豫,最後也還是咬著牙起身,一起跟著跪下,他們跟土國寶不是簡單的上下級關係,而是多年親信夥伴,利益一體。
王闖子隻是淡定的看著。
良久,他才轉頭望向旁邊的師爺。
“副憲?”
都監軍是沈文忠的兼職,他本官是都察院左副都禦史,他原來還是禦前會議的成員,是天子親信,論起權力,甚至還在這提督王相之上。
土國寶三人都有些驚訝的望著那個文士。
“給幾位介紹下,這位是我大明右副都禦史、禦營都監軍兼監軍禦營右廂的沈副憲。”
“沈文忠。”沈文忠起身拱手。
土國寶趕緊道,“請恕末將有眼無珠,有眼不識泰山。”
重新見禮,土國寶這個時候也是豁出去了,表示自己願意反正,為了證明自己的誠意,他還主動提出,願意為內應,開城引明軍入城,一起殲滅蘇州滿城的一千八韃子。
王相沒吭聲,沈文忠也隻是微笑著。
土國寶咬牙,“末將可以找機會,把康喀喇等韃將都誘來我處軍議,然後將其拿下斬殺,然後突襲滿城,將其盡殲,再將蘇州城交給侯爺和副憲大人。”
沈文忠終於說話了。
“不急。”
土國寶問,“副憲大人是要等鬆杭兵馬來了之後再動手?”
“此事稍後再聊。”
沈文忠拉著土國寶起來,給他倒茶,然後跟他談起蘇州城中現在的情況,具體到糧草儲備,甲胄數量,銃炮數量,火藥數量,城中居民數量,百姓手中的糧食存量等等。
又問他那五千撫標、五千水營的具體情況,從人員到裝備,從訓練到部署,又問起滿城的防備情況,一千韃子兵的戰鬥力等等。
事無巨細。
土國寶也隻得耐著性子回答。
沈文忠一條條都記錄下來。
半天後,土國寶覺得自己就跟個被脫光的小娘們一樣,站在七八條壯漢中間,覺得沒有了半點安全感。
沈文忠很滿意的合上本子。
“土大人所說的,跟我所掌握到的情況基本上一致,差別不大。”
這話讓土國寶不由的感覺菊花一緊。
接下來沈文忠跟土國寶談起正事,交待他暫時不急著打起反正旗號。
什麼時候動手,怎麼動手,都要由這邊決定。
當然,也不是讓他們什麼都不要做。
沈文忠交待了幾件事,是得馬上去做的。
第一就是交人質,把一些蘇州軍官的子侄或家眷悄悄送到明營這邊來,當然公開的理由是給予保護,或要重用忠義之子弟。
其二是要蘇州這邊悄悄的放一些明軍入城,偽裝成綠營,駐防在蘇州的城門等一些要害之處。
接下來還有一些要求。
總的就是要暫時維持現在這種局麵,不要打草驚蛇。
土國寶咬牙答應,表示沒問題。
趁著晚上夜色掩護,一次放個一二百的明軍入城,完全沒問題,絕對可以瞞住韃子,今天一二百,明天一二百的,放個幾千人進來到時都是可以的。
韃子現在主要是守內城,對外城也隻是派些人監督,隻要衣袍一換,他們哪認的出來。
這是要把那一千八韃子當豬養啊。
不是不殺,是時候未到。
至於什麼時候殺豬,土國寶估計是等鬆江、杭州的那五千韃子兵出城,或是到了半路時這邊就該收網動手了。
議事完畢。
土國寶如霜打的茄子一樣發蔫,最後告辭離開,一路上也是心事重重。
曹虎和楊國海也都差不多。
騎馬緩行在茫茫雪地,都有一種孤零零的無力感。
天地茫茫,前途也茫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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