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金山口的駐防人員也達到了一個哨,有三個排,一百多人,不僅送來了米麥,甚至還有些宰殺凍硬的肥羊肥牛和凍魚。
幹枯樹葉引燃,添上樹葉,再加上小樹枝,火起來了,添上儲備的幹牛糞,灶堂裏火通紅通紅的,讓他感覺十分溫暖。
烤著火燒著水,他坐在這個陌生而又艱苦的不像人間的地方,不由的再次自我懷疑起來。
我是誰?
我在哪?
我要幹什麼?
大雪封山,消息阻隔,基本上不會有人翻越山口,就算是牧民,或是馬幫駝隊,不管是販鹽茶還是販牛馬,都不會在這樣的季節翻越山口,太危險了。
他們這些人守在這裏,有時一兩個月都看不到一個人經過。
他已經好幾個月沒見到家人了,從中原抄家流放西域,一路跋涉,家族幾百口人最終到達蘇幹湖邊時,已經路上死了十幾人。
在這裏安定下來後,他們也很難適應新生活,日子太艱難。
上山前,他聽說洪承疇吳三桂他們平定了陝甘回亂,米喇印丁國棟等也被殲滅,他想過去找他們,看能不能改變下處境。
可卻沒有機會,沒有文書路引,他們甚至都不能離開駐地百裏外。
當金山口關城的軍官,一個麵相凶狠的關中人,他根本不理會他的請求,他甚至懷疑他根本沒有聽懂自己的話。
在這裏,沒有人在意你來自哪裏,也不會在意你的過去。
在這裏,他們隻有一個共同的身份,流放者。
水開了,陳子龍起身,煮疙瘩湯,簡單而又方便。
當他飯煮好後,他們班的另四個人過來了,大家沉默著坐那邊烤火邊喝疙瘩湯,一邊吃著蒸的土豆子。
吃飽喝足,有些不舍的起身,去庫房領了武器,開始巡邏。
關裏有一個哨駐守,下麵有三個排,一個排有三個隊,一個隊又分成三個班。
一隊十五人,一班五個。
哨裏都是分三班倒輪值,保證二十四小時有人值守。
當值的人又都分成三班,一班固定崗哨,一班在外巡視,一班待命警戒,輪流著來。
今天外麵沒有風,也沒下雪,還有了些許陽光。
看著非常的寧靜美麗。
不過陳子龍卻知道外麵的美麗卻暗藏殺機,高海拔加上極寒天氣,以及隨時機能出現的暴風雪等,都隨時有可能奪走在外巡邏守兵的命。
但那個關中人哨長可不會管他們的死活,誰敢偷懶抗命,下場可是軍法處置,輕者挨鞭子,或脫光了去爬冰臥雪,重者直接砍腦袋。
那就是個黑閻王。
識不識字,曾經是複社領袖,又或者曾經官居尚書侍郎這些都不重要了,他也沒半點特殊待遇。
把身上又加了兩層,然後拿起武器,出門踩著厚厚積雪去巡邏。
“等明年解封,估計葉爾羌都被滅國了吧?”
“肯定,聽說聖人都要到敦煌過年,這漠北漠西各部蒙古都趕來朝拜,洪承疇吳三桂張勇這些殺神打頭,再有天子禦營禁衛,加上這蒙古諸部人馬,葉爾羌還能幸存?”
“等這葉爾羌滅掉了,咱這是不是以後過冬就不用呆在山上,可以直接在山下過冬?”
“你想的美!”
“就算整個西域都歸大明了,跟咱們這些該死的流放者也沒關係。”
陳子龍聽著同班的四個人在那裏說話,卻沒有插嘴,他這同班的幾人,也都不是什麼好鳥,甚至在他看來是品行卑劣者,有殺人搶劫的,有奸淫婦人的,還有逃兵,他羞於跟這群人為伍,可是黑閻王分配的沒辦法,但卻不願意與他們多聊天等。
“這大雪封山,鬼影都沒一個,我們在這裏守什麼?要是平時好歹還能看到個人,甚至說不定還能遇到娘們,就算不能動手,起碼也能過過眼癮吧,他娘的現在山上連隻活的母羊都沒有。”
“熬吧,熬到解封,就可以換班回家了,家人團聚,種地放牧。”
“熬個鬼,老子光棍一條,一家上下早就在崇禎年死絕了。”
“那就好好表現,說不定到時給你分配個女囚犯,或者你攢點銀子,討個流放者的女兒成個家。”
那個四十多歲的凶狠老光棍笑著望向陳子龍,“我說老陳,你有合適的女兒沒,嫁一個給我怎樣?”
陳子龍瞪著他,隻是低沉的了一句,“滾!”
。您提供大神木子藍色的海上升明帝朱以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