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振?”秦朗光聽這個名字就皺眉,“你又和他說話?”
“他是皇帝,還能鎖著他不成?”
“他來,你可以不理他。”秦朗不講道理地說。
“先聽聽他說什麼。”顧南衣無所謂道,“我知道他的性格,這般低聲下氣說好話之後若是還得不到個好回應,很容易便在心底記恨了。再說你上次還打了他。”
秦朗:“……”他看了一眼門外,並不覺得打了皇帝是件多麼天大的事情。“他隨意出宮就該考慮到這些。”
如果真被什麼人殺了,薛振這皇帝也就到頭了。
顧南衣揚眉,“說到這,他今天帶了不少侍衛,我認得幾個,都是好手。”
吃到一半的秦朗皺起眉來,他風卷殘雲地把飯吃完,碗一放就起身回房了。
一小會兒的功夫,秦朗從自己的屋裏出來,帶了一堆防身的兵器暗器,挨個保養起來。
顧南衣看了會兒,竟不知道秦朗什麼時候買的這些,“這個是什麼?”
“暴雨梨花針。”
顧南衣還想伸手拿起來多看看,被秦朗捏住了手腕。
年輕人很不讚同地斥責,“危險。”
“我看看。”
“你哪會用?”秦朗毫不留情地把顧南衣的手翻轉過來,在桌上挑挑揀揀,給了她一柄不過巴掌長的精致匕首,“你玩這個。”
顧南衣放下筷子,很認真地把玩了一會兒。
匕首是用上好的生鐵製成,但因十分輕薄,掂在手中並沒有什麼重量,加之上頭的雕紋帶了一粒華而不實的寶石,很容易便能看得出這不是普通用來防身的東西。
“送你的。”秦朗將一柄看起來至少三倍大的匕首配到腰間隱蔽處,眼也不抬地道,“你以前也送過我匕首。”
顧南衣恍然,她將匕首收起放到身旁,順口問道,“那我送你的那柄去哪兒了?”
秦朗的動作一頓。
“派上用場了嗎?”
“……派上了。”秦朗垂著頭道,“磨損太厲害,斷了。”
顧南衣倒也不覺得可惜。
畢竟隻是從街邊隨手買的兵器,不是什麼名貴之物,當時秦朗一直被人追殺,用久折斷也是理所當然。
“派上用場就好,”顧南衣笑道,“至少護著你保住這條命到我身邊來,也算不負所托。”
秦朗正在折騰暴雨梨花針,聞言終於抬頭飛快看了顧南衣一眼,又低了下去,“少說好聽的。”
顧南衣真不覺得自己這話有什麼地方特別好聽。
但看秦朗一幅認真備戰的模樣,她還是又拿起筷子乖乖吃起飯來。
過了晌午,薛振果然再度登門。
這次秦朗親自去開的門,兩人動也不動地對視了一會兒,秦朗才把路給薛振讓開了。
他讓路的架勢一點也不像是請客人進門,反倒像是請君入甕。
薛振抿住嘴角冷笑,第一次邁過了這平平無奇院子的門檻。
看見立在院中顧南衣的那一刻,薛振藏起的冷笑便立刻消弭。
他不自覺地拘謹起來,踟躕片刻才上前,“顧姑娘。”
“邵公子坐。”顧南衣淡淡道。
隻這一句根本算不上是禮待的話,卻算得上是顧南衣同薛振說過態度最平和的一句話了。
薛振正要上前坐下,卻見顧南衣的視線從他身上移了開去,落在他身旁。
薛振敏銳地扭頭一看,見到秦朗正筆直地站在身邊三尺遠的地方,渾身冷厲。
見過不少將領,薛振能分辨得出從秦朗身上發散出來的正是輕微的殺意。
秦北淵的兒子手上見過血。
薛振剛想到這裏,就見顧南衣往前兩步,伸手溫柔地撫了撫秦朗的頭頂,又滑下去像是嬉鬧似的輕輕揪了他的耳朵,“你也來坐。”
薛振立時沉了臉。
如果換作往日,秦朗早就在這時候扭臉避開顧南衣的動作,可薛振跟毒針似的視線刺在身上時,秦朗反倒不動了。
他任由顧南衣像是哄孩子似的捏了自己的耳垂兩下,才應了一聲好。
接著,秦朗果斷地坐在了顧南衣身旁,隻給薛振留出了一個隔開的遙遠座位。
薛振哪怕在丞相府裏也沒受過這種冷遇,更何況是秦北淵的兒子秦朗!
“邵公子?”
薛振一肚子火沒地方發,一聲不吭地落座了。x33xs.com
“有話快說。”秦朗毫不留情地道。
薛振冷冷橫他一眼,“我這次來,想同顧姑娘講昭陽長公主的事情。”
*
紀長寧雖然終於是被護送進了汴京,但他不願意說的事情,也沒辦法從他腦子裏扯出來。
心腹拿這個沒皮沒臉的紀長寧沒辦法,隻能送到丞相府裏去找秦北淵。
進丞相府之前,紀長寧又是好一陣奮力掙紮,四個侍衛合力才將他給押了進去。
心腹沒直接帶紀長寧到秦北淵麵前,他先特地去找秦北淵報了這次離京所見所聞,又將紀長寧性情大變的事情說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