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陣陣劇痛從張娃的左臂上傳來,可他連續在水中拚搏,剛才有突然使出大力,現在已經連扭頭的力量都沒了,一灘泥一樣趴在吳雪瑩身上一動不動。
“你讓我出來啊!”吳雪瑩在他身下叫著,左手使勁將身上的張娃從身上推開。她剛推開張娃,自己就“哎呦”叫了一聲,手捂著心口慢慢坐起,緊緊皺著眉頭,一臉痛苦的神情。
吳雪瑩心中明白,張娃又一次將自己從死亡線上拉了回來,他剛蘇醒就突然使出大力救自己,現在一定是虛脫了。她手捂著劇痛的胸口,眼含著淚水向邊上的救命恩人望去,見張娃四肢攤開趴在草地上,正張著大嘴“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
吳雪瑩看著張娃呼哧帶喘的樣子,滿腔要說出來的感謝之詞突然變成“噗嗤”一聲笑了起來,邊笑邊捂著心口皺著眉頭,她笑著、笑著,可眼淚卻“嘩嘩”地流了下來。
也不知她的眼淚是感動的、痛苦的,還是看著張娃呼哧帶喘的樣子流下的。張娃呼哧了好一會兒,總算是把氣息調勻了,他皺著眉頭看著笑得花枝亂顫的吳雪瑩,氣的在旁邊罵道:“臭丫頭,沒心沒肺的!傻笑什麼?”
“我…我笑…笑你,喘…喘得跟…跟頭肥…肥豬似的”吳雪瑩手指著他笑得更厲害了,邊笑便揉著自己劇痛的心口、擦著臉上眼淚。
張娃看著她既興奮、又痛苦的樣子,氣得他圓睜雙眼緊盯著她看了一會兒,“噗嗤”一聲自己也笑了起來,他輕輕搖搖頭,心中真不明白這個小丫頭在這種生死關頭,怎麼還能笑出聲來?
他手撐著山坡上的草地慢慢坐了起來,扭臉看看周圍,太陽已經落山,西邊的大山頂上懸掛著一抹紅色的雲彩,鮮紅鮮紅的,一動不動。
張娃心中一凜,扭頭看看自己的受傷的左臂,一縷鮮血正慢慢從濕透的衣袖中滲出,與那抹雲彩有著同樣鮮紅的色彩。
這一切,都讓張娃突然感到後背一陣陣發涼,他突然回想起了激烈的戰鬥,想起了飛跑中落入激流的瞬間,想起了那血流成河的丘陵。
他抬起頭凝望著遠處如血的浮雲,心中突然感歎道:血,這就是一個血樣的黃昏,一個變換著生生死死的血色黃昏!
吳雪瑩看張娃呆呆的望著西麵,慢慢挪動身子靠近張娃,兩眼緊盯著他冒血的左臂,自己慢慢鬆開捂著心口的右手,取出軍刀就將張娃傷臂上的衣袖割開,一道裂開的傷口立即呈現在她的眼前。
子彈近距離擦過張娃的大臂上,臂上的肌肉被切開了一道拇指粗的深痕,被河水長時間浸泡得發白的肌肉向兩邊翻著,一股股的鮮血從傷口處流出。
吳雪瑩的眼淚“啪啪啪”的掉了下來,這個被自己稱為魔鬼的教官就是手臂上帶著這樣的傷痕,在洪水中緊緊摟著自己在跟無情的大自然搏鬥了數個小時。
她取出身上的戰地急救包,取出止血粉小心的灑在傷口上,用繃帶慢慢的纏綁上。她的動作緩慢輕柔,唯恐弄疼了張娃,而她自己卻緊緊咬著牙根,強忍著手上動作給自己胸部帶來的劇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