黯然踏雲而歸,今日他已算唐突,若是讓別人看到隻怕又生事端,隻是他太過思念,雖然結果依然讓他失望。
或許坐等靜變不如主動出手掌握一些東西,有時候卑鄙如紫瞳,而他也不是不能放下身段,隻是他不屑,可今日他卻突然有了興致。
攥緊了手中黑石,任由他將自己的手刺痛,今日他便要去會會這冥月羅。
夕陽西下,淡月疏影!
一切都沉浸在冬日的蕭瑟中,就連最活潑的麻雀兒都不再嘰喳安靜的窩在樹上。
清冷的空氣仿佛帶著刀一般無情的割著夜行者的皮膚。
一個白色身影仿佛高潔的月中仙人一般悄聲無息的出現在小鎮上,遠遠的似是帶著不可褻瀆的光輝,緩緩而來。
迫於生活不得不晚歸的人與他擦肩而過,隻一眼便愣住了腳步然後眼睛像被寒風凍住一樣一動不動。
甚至連聲音都不敢發出半分,這是天上下來的神仙麼?再一眨眼,那仙人便又消失了。
路人揉揉眼睛,然後自嘲一笑,這是忙暈了頭,那樣的仙人兒又怎麼天寒地凍的出現在這裏,笑罷又搖搖頭自顧離去。
那路人沒看錯,方才那白影正是霜曉天。
此時他正靜靜的站在冥月落的宅院前,然後抬頭看了一眼,嘴角微微綻開,含著一絲冰冷。
輕輕敲門,許久無人前來應門。
如此他便不請自來,用的術法隱入門去。
蕭瑟的院子陷在一片黑暗中,靜謐的如此死寂,果然符合冥月羅的作風。
抬步向裏走去,這裏沒有絲毫妖氣,院子裏沒有一盞燈,可這並不妨礙他的視線。
後院有個房間,裏麵有淡淡的燭光映照在窗紙上。
霜曉天心中了然隱去了自己的氣息,然後悄聲探過去。
正要穿門而入,裏麵突然傳來女子低低的哭聲。
不禁眉頭一皺,冥月落雖然心術不正,但絕不是欺男霸女之流,平日裏甚至有些厭惡女色,所以房內出現女人就有些奇怪了。
不過他此行的目的便是將冥月落調包回去,以便日後與紫瞳廝殺時手中握的一份有利的籌碼。
而此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但他又不願意去傷害無辜之人,便站在了門外靜待屋中女子出來後再行動手。
看著窗紙上的倒影,他又驀然自嘲一笑,向來自詡君子之行的人居然趁著月黑風高來擄人,可偏偏又礙於君子之行靜默的守在房門口。
不得不說有些矛盾,有些滑稽。
再者這些事他本不用親力親為,隻需一個命令自會有座下弟子來辦。
隻是他擔心與冥月羅聯係緊密的紫瞳突然到訪,那門下弟子便會容易折損,倒不如親自前來,至少還能全身而退。
屋中淡淡燈影下月牙兒正伏案痛苦,冥月落不會柔言軟語安慰別人,所以執了一卷書靜靜的翻閱。
甚至連看都未曾看她一眼,如此便讓月牙兒哭的更加傷心,洶湧的淚仿佛決堤的海一發不可收拾。
“哭夠了嗎?”冥月落終於沒了耐心,淡淡一句。
月牙兒漸漸止了淚,慢慢抽泣著,一張俏臉滿是縱橫的淚跡。
燈下一晃,有些梨花帶雨的柔美。
“我殺了人,我的手上沾滿了鮮血。”
她似乎還未從驚恐中緩過神來,一雙眼睛裏有著不安的思緒。
殺人,在她忍受恥辱的那一刻一直盤庚在她的心頭,當時若有一把刀遞給她,她定會做出同樣的事情。
可是清醒過後,她才知道自己犯下了什麼罪,她哭的是命運對她的不公,哭的是若她被官差發現抓走她的娘親怎麼辦。
一切的一切讓她有些手足無措,可她並不後悔,劉三那樣的人活著是一種刺激,是一種浪費。
現在她報了仇,還是一天之內,似乎也正是這一天之內,命運的齒輪便轉了個彎開始不同。
她抬頭,逆著光看向冥月羅:“公子,謝謝你救我回來,但是現在我殺了人,很容易便會被官差發現的,所以明天一早我就離開這裏以免牽連於你。”
冥月羅放下了書本,嘴角閃過一絲不屑的笑意:“我從沒攔著你。”
冷酷如他,自己本來不該過多希冀,就是那件溫暖的外袍也不過是他順手而為,何來旖旎?
月牙兒並不因此生氣,反而更覺得自己是如此沒用。
“含兒呢,為何還沒回來,我想好好與他告別。”忽然想起那朗朗少年,月牙兒問道。
感覺好久都沒見到他了,有些奇怪,有些疑惑。
“走了,不會回來了。”冥月羅淡淡一句,眉眼間有些疲倦,伸手揉了揉太陽穴,然後凝眸認真看向她:“你不覺得這樣更好嗎?用刀刺入仇人的身體,用自己的雙手維護自己的權益!有時候軟弱是遭人唾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