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的心情我們理解,可如今隻能相信朝廷,不相信他們,靠我們自己又能怎麼渡過難關呢?”
這對老夫妻說完,大家冷靜了不少,隨後便是一陣陣壓抑的哭聲。
俞純聽得很難受,她想起曾經穿梭位麵的那些經曆,她不止一次麵臨過這樣令人無助又哀傷的場景,但不論經曆多少次,都很難做到平靜。
這時,林潤上前,他手持令牌示眾:“各位鄉親!朝廷命我林潤馳援孟首輔,我們帶來了幹淨的糧食和草藥,隻要大家配合我們,安心等待我們發放糧食、衣物、藥,我們所有人齊心協力,這難關便能一起渡過去!”
他說著,忙給嶽父使眼色,後者便手一抬一壓,讓將士們將裝糧食的馬車往前駕,百姓聽到車輛聲,再順著林潤的視線往後看,便看到一車車糧食。
“是糧食!”
“是朝廷派來的救兵!朝廷沒有放棄我們!”
“懷洲有救了,有救了啊!”
“謝首輔大人,謝太傅大人——謝皇上沒有放棄我們!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不知是誰起了個頭,眾人潸然淚下後跪下,朝著京城的方向,叩謝皇上。
林潤和俞純對視一眼,便低聲道:“你去看老孟,這裏交給我。”知道她心係丈夫,林潤便不進去了,他來安撫百姓和分發物資,接替孟闕的事務。
老孟病了,他還活蹦亂跳著呢,總是能頂上一頂的。
俞純如一陣風似的,便衝進了驛站,阿成甚至都沒她快,但反應過來後,便緊隨其後,拔高了音量提醒她——
“大人在二樓最左側的廂房。”
俞純便直奔二樓,來到最左側廂房門外,也不敲門了,直接推門而入。
“孟闕!”
“別過來!”
男人隔著幔帳傳來的聲音很是沙啞,隨後便是咳嗽,孟闕聽到俞純的聲音,立時捂著口鼻,喝止了她。
“不知道是不是傳染病,你別靠近我。”屋內熏了艾草,味道很是刺鼻,還有濃鬱發苦的藥味,俞純站在門口,有些手足無措。
“我不怕。”她捏著手指,還是走近,“我帶了太醫,你讓他給你看看……”
“我這有太醫,我沒事,聽話,等我好點了再說。”孟闕隔著幔帳努力睜著眼,看著那朦朧的身影,唇邊噙著笑,“你啊,還真是不令人省心。”
他其實知道,她一定會來。他的小郡主,他的小魚兒啊,哪怕山崩地裂,他在,她便會無所畏懼地趕來。
真是個莽撞的家夥。
“我很省心的。”俞純抽了抽鼻子,誰曾想,原是類似度蜜月的一趟旅程,卻會遇到這樣的磨難,他們結婚後,很少分開,這一次不止分開了,還分開這麼久,他都好久沒抱她,親她了。
俞純穩了穩聲音,輕聲道:“老夫人,我爹娘,還有小小魚,我都安頓好了。對了,告訴你個好消息,林潤請了旨帶了人和物資來支援你了!他現在就在外邊,你可以好好休息,不用憂心了。百姓也都安撫好了,一切都好起來了。”
她怕和上一次一樣,忍不住帶了哭腔:“就差你了,你也要好好的,不能掉鏈子。”
聽出妻子聲音發緊,在強忍著沒哭,孟闕喉嚨發緊,忍下咳意後,笑道:“笨小魚,多大人了,還哭鼻子啊。
我沒事,這次有所準備,我又不是全然昏睡時的孟首輔,怎麼可能憂心到落下病根呢……咳,吃點藥睡一覺就好了。這樣,你給我煮碗麵吧,想吃了。”
“好,好,我這就去!”俞純擦了擦眼睛,帶上門,轉身下樓去找廚房。
她一走,孟闕就不忍著,劇烈地咳嗽了起來。然後頹力地倒回床上。
孟闕這碗麵,沒能吃上——
他發高燒了。
俞純守著他,用現代的法子給他退燒,太醫輔助她,給他施針、煎藥。俞純看著喝進去的藥又吐出來的男人,咬著下唇,一遍遍耐心地重喂。
“孟毒舌,你可不能丟下我先回去啊……我們一起來的,就要一起走。我怕疼,我不想殉情嗚……”
“咳……”孟闕本來困意襲來,聽到這話,愣是一個激靈強撐著精神睜大了眼,“胡,胡說什麼……小小魚還沒長大,我們怎麼能撇下她?說好的,這一次,我們要苟到最後,讓他們的結局都圓滿。”
這一次,他想看著小小魚過完她位麵的一生。
他和俞純擁有很多世的緣分,到現實也相守。可是這裏的人,他隻有一次相處的機會,難得又給了一次重來的機會,他貪心,想盡可能地彌補遺憾。
孟闕這一次沒有心病,加上林潤這個最強助攻來幫忙災後重建,他便退居後方,安心配合太醫和俞純養病,身子倒是調養得七七八八了。
而懷洲,終也迎來了雨後的彩虹和炙熱的太陽。
百姓們臉上又重新揚起了笑容,他們看到扶著孟闕在街上巡視情況的俞純,還會向他們打招呼,詢問孟闕的病情,說上祝福和感謝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