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裏,長隨等了半晌,始終沒聽見叨叨應一個好字,眼看著心都涼了半截時,他才見那人幾不可聞地輕輕點了下頭。
長隨:“……”
他一度以為自己看錯了,激動得張著嘴,卻是連話都忘了說。
過了許久,他才猛地轉過頭,驚喜地看著徐寧:“大奶奶!”
卻也隻是叫了她一聲,根本不知道說什麼才合適。
徐寧笑了起來,又替長隨問道:“我看見了。叨叨,你確定?”
叨叨抬起頭來,看著徐寧用力地將頭點了一下:“姑娘,婢子讓您擔心了。”
徐寧聽了這話,心中忽然有些感慨,之後心裏才慢慢升起些不舍。
她將叨叨看了一陣,像是被感染了一樣,眼圈也有些紅些,過了一會兒才傾身在叨叨臉上摸了摸,柔聲道:“長隨雖是個愛操心的人,也婆婆媽媽的,不太幹脆,但他比你們姑爺靠譜,是個值得托付的人。你若真心想與他好,將後半輩子托付他,那你也要有決心,再不能同從前一樣糊裏糊塗的,把人當兄弟,要同他好好過日子,和和睦睦的,知道嗎?”
“姑娘……”叨叨看著徐寧,眼圈越發紅了,差點一激動,就要說出不嫁了,要跟著徐寧一輩子伺候她的話。
徐寧見她一張嘴,就知道她要是說什麼,忙一把捂住她的嘴,道:“我剛才說你也要有決心,這麼快就忘了?傻丫頭,你嫁給長隨,又不是要離開裴家了,想說什麼傻話呢?”
她收回手,又正色下來,嚴肅地看著長隨道:“我今日把他交給你,你若敢負她,我定不饒你!”
長隨聽後,看了叨叨一眼,隨即鬆開一直抓著她的手,鄭重地對徐寧磕了一個頭:“小的現在無論說什麼,大奶奶都會覺著小的輕浮,靠不住。那就請大奶奶好好看著,小的會用行動證明,小的不會負了她,也不會讓她受半分委屈!請大奶奶成全!”
徐寧半響才應了一聲,又揮揮手,叫他們兩個人下去了。
*
同霜降不一樣,叨叨是從小就跟著徐寧的,感情之上多少會有些區別——比如,當日霜降的親事,她是交給趙媽媽去操持的,而叨叨的婚禮,從選日子到其他事務,都是她一手操辦的。
除了從一開始就給她預備好的那一份嫁妝外,徐寧又替他們在寧國公府後麵置辦了一坐宅子。不大,但夠他們二人住了。旁邊住的就是霜降和玄冬,離得近,也方便他們互相照應。
也歸還了身契和籍契,讓她們從了良籍。
日子定在三個月後。
徐寧給裴衍寫了信去將事情與他說了說。
一個月後她收到了回信,信中除了他的問候和思念外,還附了一片發黃的樹葉,他說那是他路過某地時,看見了一棵樹,當地的居民說,前些年戰火,本來都將那樹燒死了,但今年不知怎的,又顫顫巍巍的活了過來。
那樹葉就是他從哪枯死的樹上摘下來的,另外還有一句詩——長相思兮長相憶,短相思兮無窮極。
他又在信中說,你看看相思,就知我有多想你。
最後才在末尾提了一句,書房有一個畫著杏花的洋漆匣子,讓她幫忙轉交給長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