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沒過片刻,玄冬就來與她說裴相思離府了。
徐寧點頭表示知道了,又吩咐玄冬去跟著她:“她要見的人恐怕身份不簡單,你別跟太近,仔細被發現了。離著些距離,隻要保證她能安全回來就好。”
玄冬答應一聲,便退了下去。
薛氏皺了皺眉:“這天都黑了,她還出門,是要見誰去?”
徐寧心中隱隱有個猜測,但一直沒證實,自己也不敢亂猜,更不敢告訴嘴上沒把門的薛氏。
她笑道:“定是郡主和張家姑娘了。白日她們才來過,許是那時就商量著晚上要出去,怕我不同意,才沒與我打招呼。”
薛氏聽了,大約是想起了裴衍小時候的事,歎道:“孩子大了,有秘密了。”
徐寧想了想,覺著確實如此,從前裴相思還小的時候,總是什麼都與她說,尤其是在北郡王府讀書那會兒,連先生講了什麼,都會回來高高興興的說給她聽。
轉眼間孩子大了,會瞞著她偷溜出去了。
徐寧一時覺著,心中還怪惆悵的。
*
裴相思離家之後,就直接去了假山園。
她還不是空手去的,帶著一壇子自己釀的青梅酒,在從前常坐的地方坐下來一麵喝一麵等,等到差不多喝了小半壇,她都快因為酒意睡著了時,她等的人才姍姍來遲。
裴相思偏頭看去,就見那人穿著件牙白長衫,銅冠束發,乘著月色緩步而來,神態自若,像是大半夜來這裏散步的。
裴相思有些酒意上頭,抬頭笑嘻嘻道:“師兄,你怎麼才來,月亮都要下山了。”
李暝抬頭看了一眼,見月亮都還未走到中天。
他上得前去,聞到一股淡淡的酒香,再探頭一看,果然就見她身旁放著兩個杯子,還有一壇子青梅酒:“誰準你自己先喝的?”
李暝也不在意,一撩衣擺在她身旁席地而坐,還順手各自給兩人倒了一杯青梅酒。
他嚐了一口,覺得入口有些澀,沒有去年小丫頭釀的桂花釀好喝。
裴相思往後一仰,反手撐住自己的身體,嘿嘿笑道:“誰叫你遲遲不來。”
李暝偏頭看了她一眼,見她不知是不是因為染上了酒意的緣故,雙眼很亮,像是落了滿眼的月色在裏頭,不說話時便是一片靜謐。
他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視線,若無其事的問:“叫我過來何事?”
白日裏,徐寧帶著裴相見走後,裴相思就給李暝寫了信去,上頭就一句話——師兄,我想見你。
這話的意思,可比上次李暝那句“師妹,我頭疼”要直白得多了。
不同的是,裴相思回他,讓他請太醫。他卻什麼都沒回複,隻等時辰差不多了,才尋借口出宮來。
明明他都沒說要來,這人卻好似料定他一定會過來一樣,早早就到這裏來等著了。
李暝一時忍不住問:“倘或我今日沒來怎麼辦?”
裴相思想也未想就道:“那我明日再來等。明日不來,我就後日繼續來,要是後日還不來……”
李暝追問道:“後日還不來,你就不來了?”
裴相思搖搖頭,指著月亮道:“後日還不來,我就告訴小蜜,讓她想辦法帶我入宮。我親自到乾清宮去問問你,為什麼不來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