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誰都不恨。”明芙嵐笑了一笑,又道,“夫人,你不要說了,我們退親,你把婚書還我就好。”
恨?
最開始的時候,她確實恨過。
恨和陽郡主橫刀奪愛,尤其是她後來囚禁她弟弟,把他折磨得不成人樣,最後不治而亡的時,她恨不能殺了她。
但恨和陽郡主的時候,她更恨自己,恨自己在這場權利的較量裏,她無能為力,也恨自己為了那點情誼,不顧家人的死活,非要守著裴家這門親事,不肯退親。
若她早點放手,她弟弟或許就不會死了。
她母親後來也不會為此鬱鬱寡歡,沒兩年就病死了。
所以,是她活該,怨不得旁人。
方氏今日來,是勢必要退婚的,婚書也一直帶著,聞聽明芙嵐的話後,雖有些猶豫和不忍心,但為了裴家和裴瑄的將來,她還是將婚書拿了出來。
明芙嵐接過來,看也沒看,當場就撕碎了。
明夫人扭開頭不忍去看,也不敢去猜她是以什麼心情撕碎了這份婚書和這段情誼的。
明芙嵐又平靜地與方氏道:“至於裴家的聘禮,回頭我讓母親點一點,過兩日就給您送回去。”
“不用了,”方氏用力握著明芙嵐的手,不知是心疼還是感激,“是裴家對不住你,那些東西就當是裴家和我給你添的嫁妝……”
明芙嵐打斷道:“要還的。不然我將來同別人成親時,還拿著裴家的聘禮,怪膈應人的。何況明家……也不差這一點。”
方氏聽了,頓時滿臉尷尬。
她以為自己退了親,不收回聘禮,是給人的補償,也是順水推舟做個人情,好叫明家還記著她裴家的好。
誰知人家根本不在乎。
方氏再待不下去,尷尬地走了。
等她一走,明芙嵐就與明夫人道:“母親,還得勞煩您現在就將當日裴家給的聘禮點一點,一會兒就送回去。不要拖,我怕旁人回頭說我親都退了,還念念不舍的。”
“好。”明夫人答應一聲,又不安地看著她,“阿嵐,你……沒事吧?”
明芙嵐無所謂地笑笑:“我能有什麼事兒?”
都過去這麼多年了,恨也好,怨也罷,她早就放下了。
何況,她的遺憾從來都不是裴瑄。
雖說她的遺憾不是裴瑄,可有人的遺憾卻是她。
大約是在戌初一刻,明芙嵐因精力不濟,準備早早歇下時,伺候她的小丫頭悄悄拿了一封信給她,低聲道:“方才二門處悄悄送了信來,道是裴公子來了,在側門那邊等著,想見您一麵。”
明芙嵐拿著信,看也沒看,直接丟進了香爐之中,隨即起身來,在屋裏找著什麼。
但時隔太久,她根本想不起來東西放哪兒了。
丫鬟來問:“姑娘,您找什麼呢?”
“一個匣子,”明芙嵐道,“紫漆的,上頭畫了芙蓉……我記得收在櫃子裏的,怎麼找不著了?”
丫鬟想了想,去明芙嵐床榻裏側找了找,果然在那裏找到一個匣子,問道:“姑娘,是這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