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勻宥嘴角流出黑色血來,他也顧不上擦,死死抓著裴鈺的手:“別、別聲張……南楚不可能這麼傻,沒等我離開他們地界就動手。仔細是西夏的細作,去查那婦人家裏人,她家裏人定是被人控製了……別讓葉家軍進城,不能與南楚起衝突,防著他們兩邊結盟……”
到了現在,他也仍是不願意去懷疑那個孕婦。
葉勻宥艱難地繼續道:“別讓消息送去西北,否則那邊一亂,小琞必然鎮不住……你、你給你阿姐送信去,讓她暗中去請我父親,秘密前往西北……還、還有,別告訴我夫人……我怕她受不住……”
“你別說了……葉大哥你別說了!我帶你去瞧大夫……沒事的,你一定沒事。”裴鈺滿臉蒼白,眼淚都要出來了,剛要一把將他抱起來時,葉勻宥又拉住了他。
他抬起頭,勉強扯出一個笑臉來:“我快撐不住了……小鈺,我死後你一定要穩住,要、要帶其他人安全回京……我答應他們的,要帶他們回去見家人……”
話音落下,他直挺挺地倒在了裴鈺懷裏……
周圍霎時一片哭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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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快馬加鞭送回京城時,已是半個月後了。
裴相思看見密折的瞬間,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瞞著李蜜,不能讓她知道。
她同李暝打過招呼後,就匆匆離宮去了葉家,見了葉相逢。
這幾年葉相逢不帶兵了,在家裏修身養心,再加上常年舞刀弄槍,身子骨比其他人硬朗,人也很精神。
但在聽聞葉勻宥死訊的那一刻,他挺直的腰一下子就彎了下去,精神一點一點崩塌,臉上好似也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增添了許多皺紋。
良久,他終於難受忍受一樣,也不管裴相思還在,埋在胳膊裏,壓抑地哭了起來。
能讓鐵血的男兒落淚,想來也隻有親人離世這樣的事了。
裴相思不知如何安慰,暗中叫來葉相逢的侍衛,叫他去請葉夫人來。
葉夫人來了後,聞聽葉相逢死訊,頓時哭得比葉相逢還要傷心,反而勸住了悲痛了葉相逢。
好容易安慰住了他們夫妻,裴相思才將來訪的真正目的:“本來不必驚動將軍,隻是蠻夷詭詐,您同他們交手數年,威名在外,除了勻宥,也隻有您才能鎮住他們了。”
“你放心,”葉相逢雙眼通紅,死死咬著牙,“不管是蠻夷,還是西夏南楚,誰動的吾兒,我尋誰算賬!”
裴相思道:“陛下叫下官提醒將軍,萬事請大軍以大局為重。若實在忍無可忍,不必顧忌,隻管放手去做,整個大晉都是您的後盾!”
葉相逢拱手往皇宮的方向一拜,道:“臣,定不辱使命!”
裴相思又看向了葉夫人,上前握住她的手,幫她將眼淚擦去了:“夫人,小蜜如今八個月了,身子重,行動恐也不便。我怕她聽聞消息後,心裏承受不住,還請夫人多留心些,不要叫消息傳到了她耳裏,隻等她生完孩子再說。”
葉夫人應了聲好,隨即裴相思告辭離去,匆匆回了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