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琭叫人給康熙爺上了些吃食,康熙爺心頭壓著事兒吃著也不香了,直到夜裏玉琭躺在康熙爺身側還能隱隱聽見康熙爺的歎息聲。

也不怪康熙爺這樣發愁,他隻怕嚇著玉琭了,不過是撿了些不打緊的事兒說了說,實則情況比這更是慘烈。

各州府這幾日先後遞了折子,一數竟有四十多個州府都受了災,他今兒一早著急召集諸位大人說得也就是此事。

此次地龍翻身受災地以直隸三河、平穀為重,香河、武清、寶坻次之,薊州、固安又次之。

從通州到三河,所在城牆全部倒塌,屍體堆成山丘,幸存者寥寥無幾,三河受災慘重,震後城牆和房屋存者無多,光眼下記在案上的便已然死了兩千餘人。平穀縣房屋、塔廟蕩然一空,地裂丈餘,田禾皆毀,東山出現山崩,海子莊南山都震成了鋸齒狀。

整個縣境除被房屋壓斃及因地裂陷斃者外,生者僅十之三四,薊縣、寶抵、武清、固安等縣破壞也極為嚴重,地裂深溝,黑水迸出,房屋倒塌無數,壓死人畜甚多。

那受災最厲害的地方離京中不足百裏,故京中損失也相當嚴重,粗粗一算倒塌房屋有一萬間、損壞近兩萬間,時至今日沒救過來的也有四百餘人了,至於重傷的一千餘人能不能熬得過去還說不準。

若再不發動百姓一道自救,且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度過此劫難。

康熙爺夜不成寐,這心緒染得玉琭也有幾分愁了。

眼下又不是後世,一來國家強盛,二來還眾誌成城,一方有難八方支援,百姓們有信心也有心勁兒,自是什麼困難都能戰勝的。

可這會子不同,大清還算不得頂強盛的時候,滿漢之間雖有融合和可到底存著些矛盾偏見,階級又不可逾越,故而即便朝廷盡力,高門也能盡一份心,然終歸是有限的。

若民不能自救,還指著誰活呢?

偏就有那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粥,從眾心理屬實要不得,若想吊起人的積極性就得叫人看到切實的好處來,那該用什麼好處呢,眼下要緊的不過兩方麵,糧、錢而已。

“爺,我有一法子不知可行不可行。”

“玉琭,朕有一法子說來予你聽聽!”

兩個人原是平躺著的,撇著頭各思量各的,誰也沒開口商量,誰道這竟都能一道想出來,二人下意識朝對方扭去,“碰”地一下撞了頭,先是輕聲嘶地抽了口氣,而後二人在黑暗中對著對方的窘態,又不由得一道笑了,笑得輕紗帷幔都跟著顫,好一會子才捂著額止了笑。

“沒碰著你額角的傷吧?朕給你揉揉。”

玉琭輕搖了搖頭,連先說了自個兒的法子:“就爺先前說的那事兒,我想個了招兒,隻是不知咱們餘糧幾何?能撐多久?若是有餘力倒是可用。”

康熙爺一聽便知玉琭同他想一處去了,驚異於這樣的心有靈犀,更是覺得有玉琭這樣的知心人乃天賜之福了。

“你可同朕想一塊兒去了,除去去年水患,往年還算風調雨順故而囤糧不少,叫人過問了各糧行說是也有不少餘糧,朝廷壓著價呢,倒不至於叫百姓吃不起飯,拋開軍需,冬日裏也過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