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蔣家院子,走進屋裏,看見蔣葵生坐在炕上,炕桌的飯菜還沒動,他在等我。
“怎回家這麼遲呀,是不是葵豔磨磨蹭蹭給耽誤的?”蔣葵生問。
我趕緊說:“不,是我在村口給我姐打了個電話。”
蔣葵生忽地臉色呆板,忽地感覺不好受。好象一朵暖室的花,突然放進室外的冷氣裏,整個花瓣兒都變得萎靡不振了。
我注意到了,但不知是怎麼一回事,便故意大聲地說:“你不用等我,你可以先喝酒嘛。”
蔣葵生還是不說話,我又無話找話:“嫂子和侄子呢?”
“他們都吃過了,隻有我在等你。”老天,他終於開了,但語氣硬棒棒的。
“那我們就趕快吃吧。”我抓起一個饅頭,咬了一口,說。
蔣葵生歎了口氣:“小文,大哥對不起你。我自罰三杯。”
今天氣氛很沉悶,是不是鄉親們沒答應他的邀請呀。
我按住他的手說:“算了,鄉親們不光顧我們,肯定我們沒做好,不怪他們。生意不能做就不做了,反正我來時就沒想過做它。”
蔣葵生擺擺手:“我不是說這事。我是說你在大哥這兒當老板,當得真委屈。你看你,睡,睡外麵,吃,吃冷的,連用個電話,打聽個信息,都要跑到外邊。”
我說:“這算什麼,我大哥貼心,就比什麼都強。”
蔣葵生搖搖頭說:“你說好話更讓我心慌慌,明年,無論如何,也要裝個電話,修建一間小房。讓小弟在這裏當老板當得舒坦。”
我笑:“我付你的代收費還不夠你修一間小屋呢。還要裝電話,倒貼呀。”
“倒貼,也得讓你貼出一副老板的行頭呀。”
“蔣大哥,這些都是虛的,生意做好了,比什麼都強,剛才我姐還在電話裏說,我遇到貴人了呢。”
蔣葵生拍拍我的肩膀,說:“什麼貴人不貴人,以後隻要我們對麵一坐,能聽到掏窩子的話,就不枉我們相逢一識了。”
我不喝酒,但今晚陪他喝了兩杯,都快有點微醺。
我問:“你說晚上邀請鄉親們過來,怎不見人呀?”
蔣葵生手上戴著一塊舊表,也不知啥年代的,表鏡都帶上淡黃色,好象在水裏泡過,在燈光下湊近看了一下,說:“還早,鄉親們這會兒也在家吃飯呢,估計我們這邊吃完了,他們也就過來了。”
我輕輕地哦了一下,便勸他少喝兩杯,不然鄉親過來,跟他們說話時,滿嘴的酒氣,不好。
蔣葵生放聲一笑:“好,就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