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黑烏黑,在陽光下泛著黑色流光的鐮刀握在手裏。
頭頂火辣辣的大太陽,好像都變的清冷。
張起銘舉著鐮刀在眼前翻轉幾遍,低下頭想著剛姥姥的手法。
少抓了些麥稈,攥緊,手腕往回勾,朝下那麼一甩。
呲拉~
手起刀落,麥稈應聲齊斷。
“嘿~”直起腰把鐮刀擺跟前再看兩眼,張起銘樂了。
一茬又一茬,幹的是滿頭大汗。
就在他幹的起勁兒的時候,姥爺吆喝著“起銘,別割了,過來幫忙。”
今天割的夠多,先得把這些割下來的全紮成捆,給它送到場裏去。
平攤的土場,每到豐收的季節,堆滿各家收回來的麥穀堆子。
小時候孩子們最愛在麥穀間爬高上低,繞著穀場可勁兒撒歡,別提多開心了。
自家打的架子車,把紮成捆的麥子丟到車上。
一捆捆的碼好,最後用麻繩給捆緊了。
姥爺用脖子上搭的毛巾擦擦汗,雙手扶著架子車把往下一壓,回頭看著他笑說:“上來,爺拉上你。”33小說網
張起銘搖搖頭,把籃子往車上一塞。
過去跟姥爺搶車把,“爺,我來拉。”
“你拉啥啊,這個你幹不了。”
“咋幹不了,這麼大小夥兒了,我一頓吃四個饅頭。”
“我現在一頓還吃六個呢!”姥爺哭笑不得。
“你讓我試試唄,不行再換你來。”看拗不過,張起銘使出懷柔政策。
這下姥爺頂不住了,外孫心疼姥爺搶著幹活兒,他還能跟孩子吹胡子瞪眼的?
“那你慢著點,這帶子得這麼繞,勒不勒?”皮帶繞著右肩搭在脖子上再繞過左肩,形成一個帽扣掛緊。
張起銘搖搖頭,把翹起的車把往下壓平,身體前傾的用腳尖往後一撐,走著。
沿著坑坑窪窪的土路往前走,張起銘心說‘這帶子勒的真疼。’
一腳深,一腳淺,皮帶在脖子跟肩膀上來回摩擦。
不用看張起銘也知道,皮肯定是磨紅了。
說不定都磨爛了也有可能。
‘等老子賺了錢,先把這破路給修了。’
累~
兩天收了兩畝地,連收帶捆,再送回到穀場。
張起銘覺著自己兩條膀子都是酸的,渾身哪兒都不舒服。
“累壞了吧?”姥姥端著碗進來了。
剛還聳肩擠背的張起銘,立馬把腰板挺的直直的,“不累,我這就活動活動身子,這活兒幹著還挺帶勁的。”
“半大小子瞎逞能!”把裝著頭肉跟饅頭的碗往炕頭的小桌上一放,姥姥給拿了筷子,說:“吃,吃完了趕緊歇著。”
“誒!”張起銘確實餓了。
怪不得從前人都那麼能吃,體力消耗這麼大,不多吃點哪個扛得住。
“姥,我姥爺呢?”
張起銘咬著饅頭,夾了塊肉塞嘴裏,又拿饅頭去沾碗裏的肉湯。
他姥爺燉這肉,百吃不膩,怎麼吃都是個真香。
“場裏呢,等下就該回來了,你先吃。”
姥姥說著又出去了,把肉湯滾一滾,下點粉條給姥爺滾一碗粉湯。
放上兩塊肉片子,點上滴米醋,六個巴掌大的饅頭管飽。
穀場離家不遠,就在村道對麵,從自家小賣部開的窗口往外瞅那兩人高的土坡上頭就是。
眼瞅著天快黑,姥爺從穀場回來了。
拉著姥爺到院兒裏,姥姥拿著毛巾給他撣身上的麥穗和塵土。
“別動,你看身上這灰。”姥姥碎碎念的用毛巾抽打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