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萬朝走了,到南邊去過他刀口舔血的跑船生涯。
一提起就是滿滿的抱怨,各種危險令人膽寒心驚。
可這又何嚐,不是男人骨子裏所追求的偉大冒險,一種另類的浪漫。
唐萬朝不確定,自己是否真的能離開大海。
因為,僅僅在家休息一周。
他就已經開始懷念,在懷念海浪拍打礁石的聲音。
海風卷起的魚腥,伴著獨特的海鹽濕鹹空氣。
還有那些粗魯、尖酸,針鋒相對卻又可靠的狂笑與咒罵。
好吧!
“也許小屁孩是對的,我不該怎麼輕易說放棄。”
望著車窗外遠去的月台,唐萬朝的臉上堆滿笑意。
……
……
小小的車站錄像廳,在這座小城裏蕩起一陣漣漪。
至少,年輕人們都有聽過它的傳聞。
特別是有關,午夜12點後的精彩。
於是,每天快到午夜,總會有些‘小不點’偷偷溜出家門,跑到廣場試圖渾水摸魚鑽進錄像廳。
每當這個時候,李勝武就會親切的用巴掌。
讓他們深刻的意識到現實的殘酷。
“滾蛋。”
再次將不知從哪兒溜來的小屁孩攆出去,李勝武將門關上。
被碰觸的鈴鐺‘鈴鈴’作響,卻沒有人去關心發生什麼。
一雙雙烏黑發亮的眼珠,全都深陷在彩色電視精美的畫麵當中,如癡如醉。
結束冰棒生意,有了錄像廳和足夠貨源的張起銘。
生活仿佛陷入到完美的閉環當中,每天忙碌又愜意的享受生活的豐腴回饋。
而他與同桌同學的關係,也變的越來越親密。
不僅是在學校,一起學習,討論,參與各項活動。
每次去賣貨,張起銘也會先到電廠家屬院帶上她,再一起到工人文化宮交易。
如今,徐夢蝶同學也算是老賬房了。
“起銘,你的貨還夠賣嗎?”結束這次的交易,回程的路上徐夢蝶摟著他的腰探頭問道。
“還夠兩三次的,最近要貨的沒那麼多了。”
張起銘正打算過些天去趟長安,跟徐家姐妹拿一批新貨。
另外,把之前賒的賬給結了。
拖得時間再久點,徐家姐妹該以為他真的跑路了呢!
“以後,還賣這個價嗎?”徐夢蝶問。
張起銘有些意外的回頭看了她一眼,輕笑道:“為什麼這麼問?”
“我隻是覺著,你肯定又有新想法了,就像這一次。”
徐夢蝶指的,是他將健美褲的價格從50塊降到30塊,再到目前的25塊。
這樣的降價,讓他以最快的速度賣出最多的褲子。
免去貨物積壓的風險,那些褲子放在手裏,萬一賣不出去虧本的隻有張起銘。
“你對做生意很感興趣嗎?”張起銘反問道。
“……對,我想賺錢。”徐夢蝶沒有掩飾內心的渴望。
她想賺錢,不是幾百、上千塊,而是一大筆錢。
她想要離開電廠家屬院,離開現在的家。
雖然,那本該是她的家,是爸媽留給她的避風港。
可現在,她隻想盡快逃離。
如果,她能像張起銘一樣賺到好多錢。
那她就可以趁著上大學的天賜良機,永遠的留在大城市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