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竹陣陣除舊歲,歡天喜地過大年。
500響的電光鞭炮,奢侈的掛在自家院門外的木棍上。
張起銘拿了支煙,卡著零點零分親自將它點燃。
劈啪~
說是500響,聽起來像是不少。
其實根本沒燃幾下,一眨眼就放光了。
可這個年,過的格外不同。
“姥爺,新年快樂。”扭頭回屋,張起銘往床上一跪磕頭要錢。
邊磕邊喊“祝姥爺、姥姥福如東海,壽比南山,吉祥如意,歲歲平安,越活越年輕。”
高芝蘭在一旁笑靨如花,嗔怒笑罵:“多大了,還問你姥爺要錢。”
張起銘磕了三個頭,這才嬉皮笑臉道:“多大也是我姥爺,磕了頭就得給錢,吉祥!”
“給,都有,準備好了。”姥爺從上衣口袋裏,取出一個平展嶄新的紅封。
用紅紙自己剪的四方形,把錢放裏麵對角包好。
就是代表喜慶的紅封,這時候可沒專門賣這個的。
“謝謝姥爺,姥姥。”張起銘接過紅包,又磕了一個。
這才雙手一撐,向後跳的下了炕。
手裏的紅封沒拆開,直接塞進口袋。
圖的是個喜慶、吉祥。
不管姥爺、姥姥給多少,那都是對他這個晚輩的祝福。
張起銘打算把紅包帶回去,找個盒子專門放起來。
以後,這也是個念想。
瞧見大孫子的表現,老兩口心裏樂開了花。
高興啊!
先前都沒回來的時候,老人就在想,這紅包會不會白準備了。
孫子大了…能耐了…
他們老兩口這點錢,是不是也就沒啥用了。
包好了,最後也是再拆開放起來。
不知還能不能等到,再用的那一天。
人一老,不怕別的。
就怕成多餘,聽到耳朵裏的全是“不用,都有,不需要……”
這一聲聲在晚輩看來,成熟、有擔當的表現。
落在老人眼裏,卻像是一雙無情的大手,將他們一次次的從兒女的身邊推開。
人渴望被需要,越老越是如此。
為什麼總有人不服老,因為一旦服了老。
他就消失了。
就像成了家庭裏的透明人,一個幽靈,無所事事,無處可去。
前世,姥爺和姥姥直到幹不動農活,才同意小舅接他們到城裏住。
可還沒享幾天福,姥爺就因為車禍意外離世。
姥姥哭壞了眼睛,從此也隻待在自己的房間裏。
時常被遺忘,性情也變的越發古怪。
後來再回想起,張起銘心中總是有愧。
子欲養而親不待,古人誠不欺我。
這一世,他要讓二老好好活著,安心享受天倫之樂。
守歲!
也叫熬年,漢朝民間就有的風俗。
新年除夕夜,把家裏的房間都點上蠟燭。
不管有沒有人,包括後院半開放的灶房也得擺上。
為了防止蠟燭被風吹滅,用鍋蓋專門給它圍在角落,蠟燭豎在碗裏。
這樣蠟油流到碗裏,燃到最後還能再堅持幾個小時。
上下二層亮晃晃的,家裏人一塊待在姥爺主屋。
收音機打開,把撲克牌拿出來。
打牌的打牌,聊天的聊天,就這麼一直熬到天亮。
雞打鳴,起來燒火做飯。
吃過早飯,一家人這才回屋休息。
等再睡醒,天色都快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