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車站,張起銘一行四人檢完票,進了候車大廳。
零散的幾個座位,已經都有人坐。
張起銘把手裏的蛇皮袋往地上一扔,說:“招娣,你坐著。”
穿著長袖、長裙的唐招娣擺擺手,示意自己站著就好。
“讓你坐就坐。”給她按著坐在蛇皮袋上,張起銘扭頭找商店。
“銘哥,找什麼呢?”王召把手裏的袋子放他身後,說:“你也坐會。”
“找商店,買包煙。”張起銘回應道。
看都這樣,唐風也把手裏倆袋子放他腳邊,說:“你們都坐著,我去買。”
跑了大半圈,終於在角落裏找著商店。
“老板,來包阿詩瑪!”唐風知道他喜歡這牌子。
“沒有。”
“那有什麼?”
“友誼,遊泳,雲貴。”
雲貴說的是‘雲煙’和‘貴煙,’特點就是貴。
因為讀著順口,商店介紹的時候總喜歡連在一塊。
“來包雲煙。”唐風從口袋掏出一小疊零錢。
“九塊八毛。”
“給你。”
拿了煙,把剩下的錢塞進口袋。
唐風轉身往回走,察覺到身後有人貼上來。
一扭頭,發現對方正探著身子用鑷子往他口袋裏夾。
小偷,草!
想也不想,唐風掄起拳頭一個回身炮錘。
咚~
腦袋上挨了一拳的小偷,連聲慘叫都沒來得及發出。
噗咚就摔地上,沒動靜了。
“媽的,敢偷爺爺頭上,找死呢?”
唐風罵罵咧咧,仰頭眺望找著車站警衛:“同誌,這有小偷。”
作案工具,理由都成立。
等唐風把事情說清,地上的小偷也醒了。
裝作還在昏迷的閉著眼,趁唐風簽字的時候人還想跑。
被警衛伸腿給絆倒在地上,門牙磕掉一顆。
“行,沒你事了,出門在外注意安全,財不外露!”
再次向他表示感謝,警衛壓著小偷走了。
等再回來,看他把手裏的煙一拋一拋,滿臉得意的樣子。
王召好奇問道:“有啥好事?”
“抓了個小偷,真沒眼,偷我頭上來了。”
唐風把煙遞給張起銘,蹲在一旁樂嗬傻笑。
他心裏挺高興的,可也不覺著這事兒值得炫耀。
誰見著小偷,不忘死裏打啊!
“誒,起銘。”坐在五十萬上的招娣,用手肘碰了碰他。
張起銘把煙送到嘴邊,邊點邊問:“怎麼了?”
唐招娣指著不遠處的椅子,說:“你看,那個人是不是有點奇怪?”
張起銘把火柴甩滅,丟在地上朝她手指的方向看去。
一位老人,耷拉著腦袋,歪歪扭扭的坐在椅子上。
兩條腿向前平攤,屁股滑出座椅大半,用腰在上麵卡著。
標準的京癱。
身上穿的破破爛爛,懷裏抱著的麻袋……
骨碌~
麻袋順著雙腿滾了下來,張起銘剛還想說是睡著了。
這會兒,心裏咯噔了下。
看沒人管,張起銘起身走了過去,先把麻袋撿起來。
挺輕,沒什麼分量。
“大爺,你這包掉…”
張起銘用手推了下老漢的胳膊,老漢的身體順著他的力道向右歪倒。
腦袋自然貼合在扶手上,發出輕微的‘咚’響。
死了。
全身上下除了麻袋裏的破棉被,隻有幾封家書和手指緊緊攥著的車票。
聽前來檢查過書信、遺物的車站工作人員說。
老人是逃荒的時候到這來的,路上媳婦死了,四個孩子也隻剩一個。
最後,這一個也沒養活。
這麼多年,他一直想回家看看,可都沒聯係上家裏麵。
好不容易聯係上了,攢夠錢打算回去,落葉歸根。
卻倒在最後一步……
“好了,把人抬走。”
對於這種事,車站的人像是見得多了。
一揮手,人就抬走了。
什麼落葉歸根,一輩子的念想,全都煙消雲散。
這人生,疾苦!
……
軟臥鋪,一間四個床正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