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嘎”一聲門響,端坐在新房床邊的“新娘”林亦初,猛地抬眼見到那個令他驚恐萬分的男人竟然去而複返,邊大步朝他走來還邊解衣裳!登時腦中“嗡”的一聲,駭得手腳都軟了。
他軟綿綿的雙手無力地攥緊身下的大紅錦褥,心底一片冰涼,淒慘慘地暗道:這個男人果然不會這麼輕易放過自己……
眼見男人撕扯身上衣裳的動作十分粗魯,顯然是急不可耐了,林亦初絕望地閉上了雙眼。
嫁進來前,阿娘身邊的嬤嬤跟他提過一嘴,說男子之間的歡好會疼痛非常,讓他做好心理準備。
可這種事兒要怎麼做心理準備?恐.懼已經將他整個人都淹.沒了。
林亦初長到今年十八歲,還未經過情/事。
作為家中備受欺淩的庶子,他連身邊使喚的下人都短缺得緊,許多事情都要自己親自動手,更不要說伺候房.事的通房丫頭了,那是一個也沒有。
他對歡.好之事一竅不通,更兼.身為男子,卻要被迫雌.伏於另一個男子身下,何其恥辱。
奈何皇命難違,卑微弱小如他連一絲抗爭之力都無。
更加雪上加霜的是,他要嫁的這個人,季舒玄,早就.凶.名在外。
雖為將門虎子,卻是個成日裏走馬逗狗、不學無術、徹頭徹尾的紈絝,且心胸狹隘,行事霸道,睚眥必報;
平素惡男風,仗著拳腳功夫厲害,曾把一位傾心於他、苦苦追求的癡情小公子險些揍個半死;
天不怕地不怕,連當朝三皇子都敢揍,誰惹到他都要吃不了兜著走……
這麼個無法無天、惡劣至極的主兒,如今卻礙於皇命,以堂堂將軍府嫡子的身份,被迫娶他這個娼妓之子為男妻,此等奇恥大辱,季舒玄此番是必然要算在他的頭上了。
如果這個主兒想要整治他,以他這麼個瘦弱多病的身板兒,隻怕活不久。
挨揍還是好的,最怕萬一這個主兒玩陰的折磨他。
大夏國素來有庶子娶男妻的習俗,旨在降低庶子的地位尊榮,維持尊卑有序,防止家中嫡庶不分,兄弟鬩牆。
可世上男子終究好男風的隻有少數,多數男人對娶男妻厭惡抵觸得緊,於是有一幹心性扭曲之人,專會變著花樣兒折磨家中男妻,視之為玩物、冷落打罵、乃至更過分的,不可勝數。
季舒玄心性扭曲不扭曲,林亦初不曉得,可他知道此番季舒玄是顏麵盡失、憋了一把大火。他盛怒之下會不會對自己做出那般折辱之事,簡直不敢往下想。
到時他打又打不過,跑又跑不掉,怕是隻能如砧板上的魚肉般任人宰割了,那可如何是好?往後的日子可要怎麼熬?
種種憂思恐懼在他腦子裏翻來覆去,直把林亦初熬煎得冷汗雨下,坐都坐不住。
耳聽得衣料窸窸窣窣的聲音越來越近,林亦初頭皮發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
無數可怕的畫麵在他腦海裏閃過,他覺得自己興許都活不過今晚了……
然而下一息,他卻忽然聞到了一股糕點的香氣。
糕點?怎麼會?林亦初心下愣愣地想,自己這是被嚇出幻覺了嗎?
“閉眼做什麼?睜眼。”
響在頭頂的男人的聲音,驚得林亦初一哆嗦,幾乎立刻睜開了眼,就看見果真有一堆糕點,幾乎要跟他的鼻尖來個親密接觸。
糕點用一方帕子托著,麵前衣衫不整的男人正躬著身,背光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隻又聽見兩個字:“拿著。”
林亦初被男人的詭異舉動整得有些懵,不知道這人是要做什麼,嚇傻了似的呆呆地看著他。
這男妻一見自己,就如見了地獄修羅般的驚悚模樣,委實讓季舒玄有些鬱悶:他究竟是哪裏可怕了?至於把人嚇成這樣?
尤其他現在還在做助人為樂的好事兒。
這些糕點本是他趁人不注意,偷偷從席上順來給自己吃的。
季舒玄今天一睜眼,就驚悚地發現自己竟離奇地穿越了,還穿成了一個正在喜宴上被一群人逮著拚命灌酒喝的新郎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