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虔通剛好心裏煩悶,遇到這麼一群可以說得上話的兄弟,自然沒什麼好猶豫的,直接轉身奔著他們說的那家酒樓去了。
別看現在兵荒馬亂的,位於長江邊上的這家醉仙樓仍然賓客盈門,他們幾個人全都是有身份的將軍,店家自然不敢怠慢,讓到了樓上最豪華的雅間裏麵。
當下幾人要了酒菜一邊欣賞長江上的景致,一邊開始喝酒。
醉仙樓是一座高六層的木樓,他們現在坐在最高處,景致一覽無遺,本來十分的愜意,但眾人卻都提不起興致,每個都在長籲短歎,喝了幾杯酒之後,忽然有琵琶聲傳來,有人甚至潸然淚下。
裴虔通提著刀來到樓下,發覺是一對賣唱的父女,直接提起刀把她們砍了,隨後垂頭喪氣的回到了樓上。
司馬德堪見他滿身是血,便安慰道:“兄弟們,都別想這麼多,今朝有酒今朝醉,還不知道明天能不能活呢。”
孟秉歎道:“我想念我的兄弟姐妹,想念我的孩子們,想念我的雙親,也不知道這輩子還能不能回得去。”
“回去,怎麼回去?”元禮冷笑道:“這天下不是李遠和李密的就是秦虎的,聽說秦虎那廝即將稱帝,我心裏真是別扭的要命啊。”
令狐行達說道:“李遠稱帝,秦虎也稱帝,李密也稱帝,總之就是沒咱們皇上啥事兒了,北方沒有了,咱們回不去了唄。我告訴你們,我寧願跟家裏人一起死在北方,也不願留在這個鳥地方。”
“你以為就你一個人這麼想嗎?”裴虔通冷冷一笑:“我剛才去過皇宮,聽到了一些議論,正在發愁要不要報告呢。”
“什麼議論?”
裴虔通說道:“其實類似這種議論我聽的多了,現在驍果軍有些底層將領在軍營裏麵就公開的討論逃跑的事情,走到哪裏都能聽的到,我隻是裝聽不到而已。可是我現在害怕,他們討論這種事兒都不背人了,萬一大規模的逃亡,我們的腦袋還能保得住嘛?”
“這——”
孟秉趕忙攔著:“千萬不要報告,你們有所不知,前幾天蕭皇後身邊有一名宮女,已經向皇上報告過一次,結果被五馬分屍了,皇上非說她造謠生事,罪在不赦。你們知道蕭皇後怎麼說嘛?”
“蕭皇後聽說宮女被殺,警告她身邊的人說:現在事情鬧到這個地步,沒有人可以挽回,何必多說,徒使皇上憂愁!”
“特麼的,報告也是死,不報告沒準會被滅九族,你說我們的活路在哪裏,難道咱們真的活一天算一天嗎?”裴虔通一拳狠狠地砸在了桌麵上。
大家都把眼睛看向了司馬德堪。
做為老大,司馬德堪無德無能,但執掌驍果軍的年頭可是不短了,威望因此也不低,可是遇到這種棘手的情況,他根本一籌莫展,毫無思路。
過了半天,他才憋出一句話來:“兄弟們,別人可以跑,咱也可以跑啊,什麼忠君愛國,就這種昏君誰會對他忠心,我看,咱們一起跑了算了。”
眾人聽他這樣講,每個人的臉上都出現了驚喜的神色,其實他們早就有這個想法,隻是不敢跟司馬德堪提,怕他對楊壽仍然愚忠,可是他今天主動說出來,便是解開了大夥最大的心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