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大公子的私宅此時被人團團圍住,裏頭不管是人或物都插翅難飛。
官兵進去不到一刻的工夫便開始往外頭帶人了。
往日裏尋常百姓難得一見的梁大公子私宅的美人們此時被依次帶了出來。倒也並非一個個都明豔無端,清秀並不出挑的尋常姑娘也有不少。
看熱鬧的百姓興奮的議論了起來。
“還以為被梁大公子藏在後宅的美人有多美呢,看來也不過爾爾。我家婆娘年輕時候還要比裏頭一些個的美上幾分。”
“就是啊!聽聞梁大公子的母親是個美人,沒成想梁大公子於美色之上的要求倒是沒有梁員外那般高嘛!”
“說的不錯!那梁員外日常最好顯擺,素日裏常帶著那些美人們出來買脂粉首飾,我瞧著那些美人們倒是比起這些來要好上不少呢!”
“許是梁大公子不看重美貌,看重才華、品性呢!”
“這個麼……倒是不知曉了,才華品性這種東西又不會寫在臉上,叫人一眼便看見的。”
……
百姓議論紛紛。
薑韶顏卻看著被帶出來的美人們沒有出聲,倒是“見多識廣”的春媽媽不知道為什麼見了這陣勢心中驀地一跳,一股不妙之感油然而生。
隻是究竟是哪裏不妙,哪裏有問題,她自己一時半刻也說不出來,隻是“見多識廣”的本能讓她覺得有些不對勁,以至於下意識的看了眼薑韶顏。
這位薑四小姐臉上神情凝重,她看了片刻被帶出來的美人們,目光便重新落到了梁大公子私宅大門處。
這大宅子裏頭的人便是從這大門處被帶出來的。
好在吳地是座小城,整個城池百姓也不算多,大街上也算寬敞,很快門口便被特意清出了一塊地,自宅子裏頭帶出來的美人們同奴仆、下人都被帶到了空地上。
隨著官兵出來的越來越慢,空地上的人也越來越多,圍觀的百姓感慨道:“應當差不多了。”
梁家私宅裏的人還挺多的,奴仆、下人的穿戴也還可以,同這城裏其餘富戶家裏的下人、奴仆沒什麼兩樣。
除了人多些,似乎沒什麼問題。
至於那些美人們……神情也算鎮定,雖說有害怕,卻沒有哭鬧,也沒有什麼傷,瞧著這梁大公子素日裏應當對她們還算不錯。
自方才帶了個美人出來的官兵又進去已經有大半天了,圍觀的人群裏頭細碎議論聲不絕於耳。
“應當差不多了吧!”
“我瞧著沒人了。”
“這梁大公子長的是跟個猴似的,不過自己掙的錢養的美人,便是不肯施粥行善,似乎也不能說他什麼。”
沒有哪條律法規定富人一定要行善的,梁家此舉頂多被人在背後說吝嗇,於觸犯大周律法之上確實挑不出什麼問題來。
……
春媽媽擰著眉心偏頭看向一旁的女孩子。
女孩子的目光依舊落在梁家私宅的大門處沒有移開,似是在等著什麼。
將梁家私宅裏的人都帶的差不多了,身旁的兵將走到正立在主院梁大公子屋中的林彥旁,稟報道:“林少卿,人都帶出去了,宅中已經無人了。”
這話一出,素日裏一向對手下的話句句皆會回應的林彥卻沒有如往常那般“嗯”一聲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而是不發一言的轉頭看向屋中,閉上了眼。
這動作把兵將唬的一怔,下意識的屏住了呼吸。
半晌之後,一陣淅淅索索的聲音傳入耳中,聲音不大,隻是在此時無人出聲的屋中卻顯得異常顯眼。
這是……兵將駭了一大跳。
“有人。”林彥開口說罷便重新睜開了眼睛,指向腳下的地麵道,“下頭有密室,密室裏有人。”
這話語氣淡淡,聲音確實篤定和不容置疑,仿佛一早便知曉了一般。
聽到這句的兵將聞言連忙應了一聲“是”而後轉身抬手招呼人來翻尋機關。
林彥看著兵將等人挪動屋中桌椅擺件尋找機關,抿唇不語。
薑四小姐一早便告知了他們這宅子主屋下藏有密室,密室裏有人,他們要找的也是密室裏的那些人。
之所以如此篤定是因為那位梁大公子在做的是一件“於世不容”不能為外人道也的事,是一件一旦被揭發出來便會震驚世人的事。
便是在梁家,知曉這件事的除了梁大公子本人之外,怕是也隻有梁大公子最信任的身邊心腹知曉,這樣的心腹自然不可能一問便隨便開口交待出來。
隻有人證物證俱在,讓人無法抵賴才能做到。
正這般想著,隻聽“哢嚓”一聲,耳邊機括聲響了起來,一個手中抱著博古架上花瓶的官差激動道:“找到了!”
隨著機關齒輪轉動聲一同變動的還有掛在主屋正中那幅長條字畫,隨著字畫的翻動,一道暗門漸漸出現在眾人的眼前。
幾聲輕微的啜泣聲自暗門裏飄了出來,聲音不大,可聽在正在翻找證物的官差耳中卻是大駭。
這聲音……怎的如此稚嫩?
……
這一次進去的兵將也委實呆的太久了,久到跑來看熱鬧的百姓都忍不住開始紛紛交頭接耳了起來。
“我瞧著應當沒人了。”
“這玉麵判官怎麼還不出來?”
“在裏頭做什麼呢?”
……
等人心焦,議論聲在人群中傳揚,焦躁不安發酵開來,就連春媽媽都活動了一下雙腳,有些不耐煩繼續等下去了,可身旁的女孩子卻始終沒動,目光也未自大門口移開。
春媽媽見狀,動了動唇:“薑……”
隻是才開口道了個“薑”字,女孩子神情便突地一肅,道:“來了!”
這一聲“來了”讓春媽媽嚇了一跳,本能的向宅院門口望去,卻見出現在宅院門口的是一個兵將,他懷中抱著一個孩子從宅中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