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倒也不算錯。
那個抱著夜明珠的人點了下頭,正要開口,便聽崔鐸冷哼了一聲,開口喝道:“既是殺人凶手就叫他趕緊投案去,同她說莫要以為天高皇帝遠什麼的,豈不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待得抓回去,這罪名更大!”
抱著夜明珠的人聞言,忙道:“已經投案了,他自己眼下正在晏城縣衙大牢呆著。”
哦,這樣啊!雖說對這件事還是一團亂麻的糊塗,不過卻不妨礙崔鐸繼續拍了拍桌子,開口道:“殺了人家晏城的縣令,還被關在了晏城的大牢。那他的事便當交由如今接管晏城衙門的大人定奪,定奪不了再去江南道都護府什麼的找長官,你找我一個河南道節度使做什麼?”
這個事不管是掌下的地方還是職務都同他崔鐸沒有半點關係。
祖上三代皆從官,雖說隻是河南道當地的官員,在當河南道節度使這條路上沒有遇見過什麼大的阻礙,可這卻並不妨礙崔鐸知曉官吏間的齟齬。
這送上門來的夜明珠指不定燙手著呢!崔鐸這般想著,那雙虎目忍不住眯了起來,打量了一番眼前這個抱夜明珠的人。
這個抱夜明珠的自隻是個被打發出來送東西的炮灰,問題在於他背後的人。雖說不知道這背後之人打的什麼主意,可千裏迢迢把他拉下水,這份“情誼”還當真是叫人咬牙切齒。
“現在掌管晏城衙門的是什麼人?”崔鐸不等他開口便追問了下去,晏城的事就該晏城管,作甚跑到他這裏來?是掌管晏城衙門的人不接手麼?崔鐸盤算著。
那抱夜明珠的人聞言倒是沒有隱瞞,一五一十的開口道:“是大理寺少卿林大人同安國公世子季世子。”
好家夥!這兩人不就是追查夜明珠的人麼?殺人的縣令是晏城的縣令,凶手也被關在晏城衙門大牢,掌管此事的更是本就該掌管這個案子的,卻偏偏舍近而求遠……
崔鐸虎目裏的警惕之色多的快要溢出來了,他緊緊盯著麵前那抱著夜明珠的人,下意識的往後仰了仰,同那人拉開了些距離,冷笑了一聲開口道:“那為何偏偏舍近而求遠?”崔鐸說著,手指頭動了動,“這兩人不管聲名還是能力都是頂尖的,更是同陛下說得上話,能直達天聽……直達……”
話說到一半截然而止,眼神的警惕之中驀地出現了一絲深思之色。
垂眸沉思了片刻之後,崔鐸再次抬眼看向麵前的人:“那個叫李方……”
“周方。”抱著夜明珠匣子的人開口糾正道。
“行了,管他是周方還是孫方的,他要你把這東西給我,可有帶了什麼話?”
抱著夜明珠匣子的人搖了搖頭,將夜明珠匣子雙手呈到崔鐸麵前,道:“他隻道這夜明珠就是皇宮國庫裏丟失的那十三顆夜明珠,其他夜明珠都是假的,崔大人若是不信,隻管將夜明珠送到陛下麵前便可一見分曉。”
還一見分曉……盯著麵前呈上的夜明珠沉默了片刻,崔鐸咬了咬牙,接了過去。
手指一勾,打開匣子,縱使現在是大白天的,夜明珠依舊帶著一股子微弱的瑩瑩光芒。
果真是一瞧便與尋常明珠不同,可崔鐸卻並沒有多少欣賞寶貝的心思,隻覺得拿著匣子的手指有些發燙。
這寶貝真燙手,崔鐸看向匣子裏,打開的一瞬間,他便看到了匣子頂上寫著一句文縐縐的詩。
積水非澄徹,明珠不易求。
崔鐸搜刮了一下肚子裏的詩文,依稀記得這是一首描寫采珠人采珠辛勞的詩句。如這等在裝寶貝的匣子上印刻詩文的舉動也不奇怪,算是附庸風雅的一種手段。
如此……崔鐸皺了皺眉,看向眼前這一匣子夜明珠,托著腮幫子思考了起來。
這個殺了縣令犯了死罪等著秋後處斬的死囚為何繞過掌管他案子的林、季二人,偏把東西送到他手上呢?崔鐸抱著這一匣子夜明珠想著:他自個兒心裏清楚,他同這些事情毫無關係,至此唯一能猜到的那個人的目的似乎是想借他的手直達天聽。
可能直達天聽的又不止他一個,為什麼不要林、季二人來直達天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