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楊老夫人恨的咬牙切齒的樣子,秀兒更是抿著唇一聲不吭。
楊家後宅女眷的內鬥何止殺人不見血,是殺不殺人都不見血,卻能要掉人半條命的。
崎嶇的山道雖然不算太窄,也能容馬車通行,隻是通行歸通行,馬車裏坐著的人的感覺卻著實與“好”這一字無緣。
顛的人早食都快吐出來了,即便早上沒吃幾口的秀兒都有些受不住,更遑論早上講究排場的楊老夫人了。
她心中憤怒無處發泄,馬車顛簸的她直想吐,一旁的秀兒又抿唇一聲不吭,如此……楊老夫人全部的怒氣便盡數堆積到了前頭驅馬車的護衛身上。
“怎麼?衍兒如何說來都是我兒,這是不爭的事實。你是做那賤人的狗做上癮了不成?還是看那賤人先前生的貌美,一雙眼到處勾三搭四……”
一番粗鄙的話聽的秀兒嚇了一跳:著實是沒想到這話居然是從一向自恃身份、號稱書香門第出身的楊老夫人口中說出來的。
這一席話,怕是楊老夫人一向看不順眼的春媽媽聽了都要甘拜下風了。
連秀兒這個“外人”聽了都快扛不住的話外頭常年在外院行走的護衛自也忍不住了,不能罵楊老夫人便隻能把心裏的怒氣往麵前套著繩索奔跑的馬兒身上甩鞭子,一邊大力加快抽鞭子的舉動,一邊分心解釋:“老夫人便是生氣也不能將這無名怒火發泄到我等頭上!二夫人是大人明媒正娶的,又是仙芝小姐的母親,老夫人怎能說出二夫人私德有虧這種話來?”
在內院罵侍婢仆從,侍婢仆從一貫隻是任她謾罵不吭聲的,卻沒成想外院的護衛居然敢還嘴……楊老夫人胸中怒火更甚,開口正要喝罵,馬車卻猛地發出了一陣劇烈的撞擊……
而後的一切,待到楊衍特意為此事回了一趟江南道問起時,秀兒還記得當時的情形。
山道崎嶇僅容一輛馬車通行,老夫人在同護衛爭吵,護衛一邊回頭解釋,手裏的馬鞭卻抽的飛快,馬車越跑越快,爭吵中馬車猛地發出了一聲劇烈的撞擊,她被這一聲撞擊震得眼前一黑,卻隻看到了撞進馬車裏的車廂。x33xs.com
車廂是他們追著的那輛馬車的,她同老夫人被卡在自己的馬車車廂同前頭那輛車廂其中不敢動彈。
老夫人的腿腳也在這一撞中被車廂卡住了。她因著習慣縮在角落裏,倒是不曾受傷。卻也隻是如此,她不曾受傷卻也卡在其中不能動彈。
待到回過神來,便聽到了老夫人的呻吟聲,秀兒一邊喚著“老夫人”,一邊嚐試推開卡住的車廂。
如此一輛馬車的車廂又豈是秀兒一個尋常女子推得動的?
老夫人在一旁喊疼,秀兒掀開車窗的車簾看向窗外。
穀尫入目可見的是澄澈的天空,很美,往前看,卻沒有路,腳下,便是山崖。
認真看了好一會兒,秀兒才看清楚了此時的情形,臉色頓變。
一貫養的富貴的楊老夫人自是忍受不了這樣的疼痛的,一邊嚐試著去推動麵前的馬車車廂,一邊催促秀兒:“那幾個護衛呢?叫他們過來……”
秀兒搖了搖頭,白著一張臉連忙製止了楊老夫人的舉動:“老夫人,莫要動,我們眼下在崖邊……”
楊老夫人掀開車窗的車簾看了眼外頭,臉色“唰”地一下慘白如紙。
……
不能隨意亂動,否則一個不察極有可能將原本就在崖邊搖搖欲墜的兩輛馬車微妙卡住的平衡打破,墜入崖下。
呼救聲喊了好一會兒也未聽到回應,不過看著空空蕩蕩的馬車前的位子,還有卡入其中空空蕩蕩的馬車車廂。
秀兒艱難的吞吐了一下唾沫,對楊老夫人道:“老夫人,他們……他們應當掉下去了。”
至於掉下山崖會如何……秀兒不敢想象了。
掉下山崖撞到大運這種事隻有在話本子裏敢寫,除了話本子以外的情況多是隻有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