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鋪子裏,他往我這裏看了少說也有十幾次,其中有三個行人來往經過了五次之多,大抵也是覺得來往太過唯恐惹人懷疑,便丟了銅板到他碗裏裝作路過的好心人。”女孩子說到這裏,頓了頓,道,“我還記得那三個人的相貌。”
季崇言聞言點頭“嗯”了一聲,目光略過女孩子看向她的身後,洛陽府衙的府尹同差役此時已然被前去報官的人帶了過來。
“來幫忙尋人的人來了。”季崇言說著扔了手裏的枯枝走了過去,還不待驚愕的洛陽府衙的府尹開口,便亮了身份腰牌。
比起成衣鋪掌櫃,府尹自是對身份腰牌要了解一些,待看清楚了身份腰牌上的小字,當即就要俯身施禮,卻被季崇言抬手製止了,指了指身後躺在地上人事不知的裝瘸乞兒,他道:“那個人我要帶走。“
府尹連聲應“是”,便聽季崇言又道:“還要請大人幫我尋幾個人。”
府尹再次點頭,至於尋的是什麼人,一旁的女孩子笑了笑,對府尹道:“大人隨我來!”
此時看完熱鬧的百姓還有些意猶未盡:真刀真槍的動手原來是這個樣子的麼?這可比戲台之上“咿咿呀呀”的還要刺激多了。
當然,這等刺激看看可以,自己就不要參與了。
原本還想繼續議論一二來著,畢竟這一番可議論的委實不少,譬如那位生的極好看的公子居然拿一根枯木樹枝便能擋刀,如此看來,話本子裏的飛花摘葉而殺人多半也是真的了;又譬如那個同那位公子一道的胖姑娘突然抬手射出了袖箭,兩人如此配合默契的樣子真真是叫人連聲稱奇,還譬如……
隻是還不待大家議論開來,府尹大人便來了,而後毫不客氣的揮手趕人。
“走走走!莫要打擾官府辦案!”
好吧!如此……隻能走遠些再議論了,百姓不得已離開了。
待到百姓離開之後,女孩子才走入成衣鋪子,對還在怔忪中的掌櫃道:“掌櫃,借你筆墨再用用。”
掌櫃愣愣的回過神來,女孩子卻已然坐回桌邊提筆開始畫了,一旁依舊是藍袖在主動添香的磨著墨。
有些怔忪的掌櫃此時也沒了往日裏八麵玲瓏的心思,懶得同難得上門的府尹大人客套,而是抬起莫名的有些沉重的腳走了過去。
女孩子寥寥幾筆已然勾勒出了一個人影,而後便是眉眼五官這些,皆一點一點的躍然於紙上,她畫的極快,仿佛早已熟稔於心,不多時一個麵容普通的男子便已畫好了。
女孩子吹了吹還未完全幹涸的墨跡,遞給一旁的府尹。
一旁的府尹連忙上手接過,一邊吹一邊道:“世子就是要找這畫像上的人麼?”
“嗯,你們看仔細了畫像上的人,莫要抓錯!”藍袖一邊磨墨一邊回應著府尹的話,“統共三個,請大人抓來城外驛站,這些人當與一件重案有關!”
一聽是重案,府尹神色當即凝重了起來,而後連忙拍著胸脯表示定然會盡快將人捉拿歸案的。
拍著胸脯表示的空檔,第二張畫像已經畫的差不多了,女孩子交給府尹,提筆又是一張。
這情形……看的掌櫃忍不住嘴角微抽:先前他還在想這位小姐畫技高超用來幫衙門抓嫌犯倒是不錯,眼下……還當真開始抓了。
如此個有求必應法,想到自己懷裏自己的那副畫像,掌櫃下意識的拭了拭額頭上的汗,不知道為什麼即便自己不是什麼嫌犯,卻總覺得有些怪怪的呢!
待到第三幅畫像畫好,府尹當立時帶著畫像出了鋪子風風火火的帶人搜查去了。
女孩子放下手裏的畫筆,起身朝還怔在原地的掌櫃笑了笑,道:“如此,我等便不留了。”女孩子說到這裏頓了一頓,看向待到府尹離開之後,折回來伸長脖子往鋪子裏看來的百姓,笑著對他道:“先時說的請掌櫃看鋪子的話還作數,我們明日就走,你若是想清楚了,就來驛站尋我好了。”
掌櫃聽的臉色當即一僵,一旁被府尹稱呼為“世子”的“天青布”似是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卻並未多說什麼,隻是方才對著裝瘸乞兒一根枯木樹枝便可應敵的“真英雄”此時撐開了手裏那把帶來的墨竹雨傘,百煉鋼轉眼變成了繞指柔,他柔聲對女孩子道:“薑四小姐,我們走吧!”
女孩子點頭,走到傘麵下,二人步入了雨簾。
掌櫃呆呆的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尤其那柄墨竹雨傘微微斜向女孩子的一麵看的他忍不住蹙起了眉,頓了半晌之後,忽地喃喃:“也不知這兩位什麼關係,總覺得好的不似一般朋友呢!”
嘀咕完了這一句,待到他隨手撤了被人擠到一邊的“不待客”的牌子,卻見不少百姓正興奮的朝這裏望來,一股不妙之感油然而生。
東家的舉動怎麼瞧都不似是想要鬧大這件事的樣子,可他這裏卻……鬧的滿城皆知了。以東家連小少爺、小小姐都會交到那些人手中的舉動來看,自己這一番舉動……東家事後若是追究起來,這掌櫃可還做得下去?
不等掌櫃多想,百姓已然三步並作兩步走入鋪子裏,興奮道:“掌櫃,方才大人他們在這裏做什麼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