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啊……梁稟有些失望,卻也不勉強,隻是忍不住唏噓:“令堂弟也不吃這物的。我拎著硯台同他結交時吃了一回,他是捂著口鼻同我說話的。原本以為你們堂兄弟二人沒有一點像的地方,眼下倒是發現了一點,你們都不喜歡羊肉……”
這看著粗獷灑脫的梁世子灑脫是真灑脫,囉嗦也是真囉嗦,已經走到門口的紀峰咳了一聲,示意林彥趕緊把人拉走。
同季家小子到底是多年的交情了,林彥又是自己的手下,兩人換個眼神,紀峰便知道季崇言的意思了。
季家小子同這李二公子怕是有話要說,如此,他們自然是要趕緊閃人了。
在紀峰的眼色中,林彥終於把囉嗦的梁稟拉走了。
待到梁稟走後,李玄竟起身,走到門邊不客氣的落了栓,而後才回身走到季崇言麵前坐了下來,看向季崇言:“季世子。”
季崇言抬眼問他:“你想要從武?”
“是!”李玄竟沒有一絲猶豫,點頭坦然的看向季崇言與他對視,“或者說是如今我想要從武,待到天下安定之後,再轉文。”
他文武皆可上手,自是需要文的時候轉文,需要武的時候轉武。
這話一出,季崇言便笑了,他抬起眼皮,眉眼中的眼神犀利的有些刺人。
“你說天下安定……李二公子是覺得如今陛下所治的天下不安定?”
對上那刺人的眼神,李玄竟下意識的後仰了一下,不過很快便頓住了,頓了頓,抬頭直麵季崇言道:“是,我覺得不安定。”
說這話時他心中忐忑,兩人皆是聰明人,也皆是謹慎之人,即便決定合作,卻直到如今,誰都沒有說破。
眼神交鋒同幾句話間的玄機已然能讓他感受到對方如同利刃出鞘一般攝人的氣勢了,皮相與內裏的氣質出奇的一致!眼前這個人,自裏到外,都是一柄即將出鞘的絕世神兵。
一旦出鞘,山河必震!
一番試探雖讓李玄竟忐忑,可同時竟還一同間生出了一股與忐忑不安截然相反的輕鬆之念。
所謀如此之大,對方沒有半點手段,他當真敢放手去做這件事?
便是諸葛武侯那樣的神人都扶不起一個劉阿鬥,更遑論旁人?
深吸了一口氣,對麵那人垂下眼瞼,刺人的眼神和氣勢似乎收斂了不少,親手倒了杯茶推到他麵前開口道:“你既文武全才,李將軍必然也會全力助你走文這一道,你並非沒有退路,做個從文的李二公子也好,為何偏要做這件事?”
李玄竟拿起茶盞一飲而盡,將茶盞放下之後才看著季崇言的眼睛緩緩開口道:“趙小將軍的下場……我不敢賭。”
驟然提起一個長安城中多年已不曾被人提及的名字……季崇言神情不變,垂著眼瞼,也未抬眸看他,隻是淡淡道:“這件事還不好說,李二公子慎言。”
陛下對這個親外甥如何,眾人皆看在眼裏,季世子自記事起也未見過那位趙小將軍,對哪個舅舅更親厚些可想而知。
李玄竟苦笑了一聲,開口道:“我並非想挑撥世子同陛下的關係,隻是想說一件事。”
季崇言點頭輕“嗯”了一聲,道:“你處境確實艱難了些。”
李玄竟倒也沒有那麼在意退親之事,因為比起另外一件事,退親之事實在是不值一提。
他想了想,開口對季崇言道:“若我長兄如世子這般,這件事倒也不會存在了。”
祖製之下,嫡長為尊,若是嫡長的實力也配得上與之相應的地位,嫡長者自也不會擔心下頭的幾個弟弟對他地位的衝擊,幾個弟弟自也不會不服,這件事自也不存在了。
就如安國公府,季崇言從來不會擔心季崇歡和季崇楨衝擊他的位子。
可李家不同,李玄容的能力並沒有到一騎絕塵的地步,李玄竟也不是庸才。否則當年操練,李玄容也不會一口回絕,而是點頭同意親自“教導”一番李玄竟了。
“雖然不曾明著說破,大哥卻一直在防著我和忌憚我,不管我是不是真的服他,他都不可能全然相信我。”李玄竟道,“他也知道我清楚他的心思。”
說是兄弟人倫,骨肉親情,可涉及到權位相爭,皆是血淋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