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張臉完全的壓住了那件煙粉色長袍的美,素日裏那張本就帶了幾分奢靡豔麗的臉,不知是不是因為有了身上那件煙粉色長袍的嬌豔襯托,反而褪去了幾分豔麗,眼尾那顆朱砂痣也莫名的多了幾分清冷的味道,日光下恍似謫仙。
原本以為這世子爺的臉做做人世件的權貴王侯合適,那截然不同的謫仙是全然不合適的,可眼下的事實卻著實打了她的臉。
春媽媽下意識的晃著從月瑤那裏順來的團扇,跟著大家一起看著他。
美人如斯,似雨後澄澈如洗的天空,出現在眼前時,整個世間都明亮了。
幾日不見,這位安國公世子爺長的越發好了。
引發人群暫緩的美人本人似是根本沒有察覺到什麼,又或者是自小長著這張臉,對被圍觀這種事早已習慣了。
此刻他所做的也半點同那張“美人如斯”的臉不搭邊,正背對著手,緩緩踱著步,跟在前頭一個四十上下,蓄了須的中年男子身後走著。
平心而論,那男子雖人到中年,可那張臉卻還是生的相當不錯的。莫說在同是四十上下的男子中了,就是比他年輕上十歲,與三十上下的男子相比也未必落得下風。
可惜,偏生這張也能算是英俊瀟灑的臉偏偏就在那“如斯美人”的身前,在身後人的襯托之下,這張臉顯得愈發中庸,原本還算不錯的相貌越發顯得黯淡。
“爹!”身後背著手踱步而行的美人開口,緩緩道,“爹說的對,榮大公子為人至孝,我該向榮大公子學學才是!”
一席話說的前頭走著的季大老爺更是如鯁在喉,一張臉上的神情變了數變,忍不住向後看了眼身後閑庭闊步般走動的兒子,腳下一個踉蹌,險些摔了下去。
這一幕……不知道為什麼看起來有些莫名的滑稽。春媽媽搖著團扇的手頓了一頓,聽身旁有人細碎的議論聲響了起來。
“方才沒看到這安國公世子麵前的人,我還當他在遛什麼東西呢,這季大老爺倉促的樣子,就差拿根繩子套在身上被世子遛著走了!”
春媽媽:“……”
話是難聽了些,可看季大老爺那走兩步一回頭,小心翼翼的看看自家兒子有沒有跟上來的樣子,似乎又覺得還挺像那麼回事的。
兩人一個閑庭闊步,一個倉促慌亂,就這般在眾人的圍觀中一路走進了花月樓。
雖是大白天的,可花月樓的大堂內還是零零散散的有幾桌嫖客,此時那些人正在同姑娘們喝花酒、唱小曲的好不快活。
氣氛一片和樂融融。
直到這一對父子一前一後走入花月樓的大堂,和樂融融的氣氛仿佛瞬間被人扼住了喉嚨一般,細碎的嘈雜聲瞬間變得鴉雀無聲。
整個花月樓大堂裏靜的仿佛一根針落地都能聽得到。
進來的兩人中前頭那個做爹的神色一片尷尬,對上往日裏相熟的狐朋狗友們那一張張避之不及的臉,隻得硬著頭皮擠上一個幹笑,打了個招呼。
“周兄!”
“李兄!”
“王兄!”
……
坐在桌後的狐朋狗友們神色古怪的向他以及他身後跟著出街的季大孝子看了過去。
自從那一日季大孝子同幾個人闖了一番花月樓之後,這兩日便日日跟著季兄孝子出街,美其名曰要向榮大孝子學習。
該怎麼說呢?不愧是正經人!跟他們這等吊兒郎當的人就是不一樣,學習的能力和速度都是真真厲害。自那日之後,第二日開始季大孝子每每一大早便督促季兄出門逛青樓了。
每每出街時,因著那張得天獨厚的臉,孝子出街的場景總能引得不少人圍觀,這對父子就這般日日被人圍觀著走進花月樓。
而後,那被季兄惦記了許久的季大孝子口袋裏的錢財倒是真真大方的給了出去,一如季兄曾經做夢都想要的那樣:季大孝子既能肩膀扛起家業,還能日日陪著自己這個爹來逛青樓,更重要的是出手可遠比那榮大孝子闊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