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八章 真相(2 / 3)

他攤手,雖然斷了腿腳坐在擔架上,卻莫名的仿佛仍然是那個坐在大理寺公堂之上鐵血直斷的大理寺卿。

他看向陛下,問道:“陛下可否為我解惑?”

站立在那裏的君王看向他,沉默了一刻,點了下頭。

鍾會這才笑著開口說了起來:“得虧陛下將臣關在了天牢裏,又送了個獄友給臣,叫臣將此事之中原本想不通的地方有了猜測。”

“陳石是個江湖術士,祖上曾有人官至太史令,可說是江湖術士的表率。”鍾會笑著說道,“他告訴臣一件事。”

“昔年江公獨女麵相極佳,他斷言此女有成鳳之相,又在天下英雄中選中了陛下,故而將此女麵相之事告之於陛下。”

陳石的本意其實很簡單,就是告之趙家大郎,讓他娶得江公獨女,待來日趙家取得天下之後,當上太史令,重複祖上的榮光。

可麵前的陛下不是前朝的君王,他的應對出乎了陳石的意料之外。

鍾會說道,“陛下選擇將江公獨女成鳳麵相之事告之了暴君,暴君治國本事不如何,對這等事卻是無比在意,再加上江公獨女生的一副好相貌,自是要想辦法將此女弄進宮中去的。”

“彼時江公獨女同趙小郎君之事整個長安城誰人不知?趙小郎君不似陛下,心思單純耿直,必不肯放手,暴君自是要想辦法除了趙小郎君的。唯恐暴君猶豫,陛下甚至還讓陳石編了個趙小郎君有真龍麵相的傳言。”鍾會說到這裏,停了下來,笑道,“陛下乃大靖忠臣,自是為君盡忠,哪怕是除去自己的親弟也在所不辭!”

整件事的知情者當時的大太監全海被人虐殺死在了宮中,卻留下了一幅畫。他就是看到了那幅畫有了猜測。而後,那幅畫去了哪裏卻是不知道了。鍾會若有所思。

原來是這麼回事!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太子卻是沒來由的鬆了口氣:父皇……父皇彼時是臣,暴君是君,臣子聽君命,也是不得已而為之……呃,不對啊!說不通啊!那父皇為什麼後來要為親弟報仇,反了暴君?

連太子都能發現的問題,鍾會自然不可能不發現。

“整件事從頭至尾都是一個局,趙小郎君也好,暴君也罷,都是陛下手中的棋子。”鍾會斂下了眼底的深思之色,“陛下不甘為人下,陛下想做的從來不是大靖的忠臣,而是取而代之,成為天子。”

暴君再瘋,對趙家沒有自毀長城過。如此……作為大靖忠臣的陛下便不能無端反靖,師出無名,更會背上弑君的罵名。

彼時的朝代是大靖,大靖才是正統,陛下是臣子,而非如今,朝代是大周,大周為正統,陛下是君王。

“趙小郎君的死除卻能給陛下一個名正言順的反靖理由之外,更重要的……是一山不容二虎。”鍾會說道,“趙小郎君的存在擋了陛下為君之路。”

到時兩兄弟打下天下,即便趙小郎君無心帝位,可留下一個“讓位佳話”,於陛下這等想要絕對掌控住整個天下的天子而言是不能容忍的。

“與其之後再來解決這個親弟,留下話柄,不如率先將威脅扼殺在萌芽之中,還能送陛下一個名正言順的反靖理由,”鍾會忍不住撫掌,歎道,“陛下此局真真是秒,一箭多雕,趙小郎君的死沒有一點浪費之處,叫陛下利用至了極致。即便時隔二十年,這一局依舊叫臣歎為觀止!”

“所以陳石的獻計從一開始就錯了。”鍾會說道,“陛下不會相信娶一個女子便能奪得天下,陛下隻會相信手中的兵馬。”

即便忍不住瑟瑟發抖,可聽到這裏,不管是跪在地上的太子還是躺在地上“昏死”過去的趙還都下意識的想要抬頭向站立在那裏的君王望去。

不愧是父皇:即便……即便行為之上有所詬病,可到底也是個梟雄似的人物。

可下一刻,卻聽鍾會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

“臣突然發現,人是會變得。”鍾會看向滿地擺放的蠟燭,說道,“當年的陛下不信鬼神不代表如今的陛下依舊不信鬼神。陛下這裏蠟燭的擺放很是眼熟,是江湖術士口中的萬古長青符,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