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兵馬,再厲害的兵將都不可能靠自己一人奪得江山、坐穩江山。
“說的不錯!”季崇言點頭,看了女孩子一眼,道,“他親手帶出來的兵馬很厲害,當年踏平大靖的兵馬與無數起義軍,隻用了堪堪一年多的時間。”
一年多的時間打下江山,其勢說是勢不可擋也不為過。
“這些兵馬有自己的想法和底限,甚至連主將都敢質疑。”季崇言說道,“他們隻做自己認同的事,上至營中大大小小的兵將、隊長,下至每一個小兵,皆是如此,沒有例外。”
“趙家軍的兵馬都是這樣,若非如此,白帝那些殘部也不會堅持這麼多年了。”薑韶顏忍不住感慨。
這是一隊極其厲害的軍隊。
“當年他用自己的兵馬踏平天下,卻也不敢明著讓自己的兵馬摻和這些事,因為他不敢。”季崇言說道,“這支特殊的兵馬尊他、信他時會是最厲害的神兵利刃,可一朝無法讓他們服眾,這柄稀世的神兵便隨時可能反手給予自己最致命的一擊。這……才是他最害怕的大事!”
便是外界的麻煩再大,陛下也不會畏懼,因為自己手中的兵馬會成為他攻無不克的利器,是他坐穩江山的底氣;可眼下的麻煩不在外界,在於內部。
“所以,他一手帶出來的趙家軍,因為他殘殺手足,不信他了?”薑韶顏若有所思。
“這隻是一個方麵,”季崇言說道,“他殘殺手足,虐殺趙家的兵馬,動搖了自己帶出來的軍隊的軍心,不再信任於他,卻也沒準備冒天下之大不韙,動搖這好不容易來之不易的盛世和平。”
“君王做的夠好,民心所向,自沒有人能動搖他。”季崇言將手中的話本子放在了桌上,輕聲道,“若不然,這話本子也不敢這般堂而皇之的放出來。”
“既然他敢放出來當是不懼的,卻為何又要懼怕趙家軍呢?”薑韶顏覺得有些不太對勁。
季崇言道:“這也是我還沒有找到緣由的地方。”說到這裏,他頓了一頓,語氣雖然平靜,其中卻自帶了幾分不容置疑,“他會開始懼怕趙家軍,一定是做了別的什麼事,而這件事,會動搖民心!”
一個人開始懼怕自己一手帶出來的兵馬一定是有緣由的。
“我了解陛下,他是個凡事喜好先下手為強的人。”季崇言說道,“他開始針對趙家軍,想要除去他們,定是做了什麼事。”
隻是這件事,眼下還沒被發現而已。
不,也不能說是全然沒有發現。
“聽聞我的模樣長的與故去的小舅極為相似,都道我二人若是站在一起,定然分不清彼此。”季崇言說道。
沒想到這話一出,對麵的女孩子便搖了搖頭,道:“我覺得不會。你與那位趙小郎君性子截然不同,又怎會分不清彼此?”
她從來就沒有分不清兩人過,更沒有混淆過。
季崇言笑了笑,不置可否,隻是頓了頓,接著說道:“那幅畫是假的,可陛下知道趙家軍中有人知曉了那幅畫的存在,你覺得以他的性子,會做出什麼事來?”
薑韶顏愣了一愣,忍不住沉思了起來:“你說他是個凡事喜好先下手為強的人,那麼必然會想辦法借機尋出這些人,而後除去他們。那麼,他會……”薑韶顏說到這裏,臉色微變,抬頭驀地看向季崇言。
季崇言順著她的話接了下去:“他會以與小舅容貌相似的我為餌,想辦法揪出趙家軍中那些人。”
如此,金尊玉貴、簡在帝心之下,其實是被當做了誘餌,為天子所監視。
天子的寵愛仿若裹了一層糖皮的砒霜,若是一不留神嚼的深一些,便隨時可能送命。
這等境地之下,季崇言若真是個白的,怕早被人啃得連渣都不剩了。
“趙家軍的人找過我,卻也沒有準備當真動手做什麼,不過對著我這張與小舅相似的臉,卻還是給了我不少東西。”季崇言說著,垂眸看向自己的手,“我這一身的武藝就是來自於他們。”
陛下同趙家軍在暗中互相試探,而他就是明麵上那顆雙方互相拉攏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