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陵這等小城,入夜之後便鮮少有人在街上走動了。一眼望去,大街兩畔鋪門緊閉、空空蕩蕩的,一個人都沒有,可兩個差役卻仍然小心謹慎的看向四周。
這般一邊走一邊看的從街口走到了街中,那根繃緊的弦才微微鬆了鬆,其中一個差役悻悻道:“自從趙家舅爺出事之後,咱們寶陵這等和平慣了的地方也不太平了。”
“姑蘇那位莊大人特意跑了一趟咱們這裏,叮囑了好一番,說怕一個不小心再出個趙家舅爺這樣的事,到時整個寶陵怕都要弄的人心惶惶了!”差役說話間感慨不已,“好端端的,怎的變成了這個樣子呢?”
“這有什麼的?連陛下都敢堂而皇之的發那種話本子了,還有什麼不可能發生的?”另一個差役搖了搖頭,感慨道,“沒成想這麼個明君當年居然做了這樣的事,原本以為他是個英雄,卻沒成想是個不擇手段的梟雄!”
“誒!少說兩句吧!陛下的事哪是我們這等人能夠多嘴的?”身旁的差役提醒同僚,“莫說了!”
“有什麼不好說的,陛下自己都在說呢?”差役不以為意。
“你懂個什麼?有些事陛下自己說可以,旁人說便不行了……”
閑聊間,兩人越行越遠,很快走出了這條大街,轉去另一條的街道了。
身著夜行衣的人這才從暗巷中露了麵,他垂下眼瞼,走向大街盡頭處的一座大宅,而後一個閃身,越過牆頭,落入了宅院之中。
宅院之中燈火通明,身著夜行衣的人走入主院,在主院的正屋前拉下蒙麵的黑布,敲了敲門,門很快便被拉開,方三小姐方知慧出現在門後,對他道:“江先生,進來說話!”
江平仄點了點頭,走入屋內。
方大小姐方知瑤正在對賬冊,眼見他來了,便暫且停下了手裏的動作,抬頭看向江平仄,問道:“江先生,深夜來此,可是有什麼事發生了?”
江平仄點頭,道:“我們的幾個寨子都被官兵掃蕩過了。”
“這件事不是早就知曉了麼?周方會以幾個據點來謀得那位的信任。”方知瑤瞥了眼身邊神情複雜的方知慧,說道,“難道過程中出了什麼問題?是人被發現了?”
“不是,我們的人沒有被發現。”江平仄搖了搖頭,眼神肅了肅,“是另外一件事。”
“什麼事?”方知瑤問。
江平仄看著她同方知慧,說了起來:“我們原先的計劃是,周方主動投靠了陛下,我們也知道了周方的背叛,所以提前撤離,找不到人很正常。同樣的,楊衍作為陛下的人,替陛下趕盡殺絕的找人也很正常,可有一件事不正常。”
至於那件不正常的事……
“寨子裏所有的箱子,甚至阿牛他們幾個埋在地下、藏起來的存幹糧的匣子都被帶走了!“江平仄說道。
為了“表現”出他們撤離的慌張,據點之內自不可能收拾的一幹二淨,定要留些生活所用在裏頭的。
“我回去看過,那些官兵並不是在找什麼值錢的玩意兒,旁的東西都沒帶走,唯獨所有的盒子、匣子類的東西都被帶走了。”江平仄道,“這有些不太對勁!”
這不似在找人,而更似是在找什麼東西。
“一個寨子若是如此,尚且可能是巧合,可幾個寨子都是如此,那就決計不可能是巧合了。”江平仄說到這裏,頓了頓,語氣不容置喙,“楊衍他們在找什麼東西,且覺得那東西定在我等的手中。”
說這一句話時,就連江平仄自己也覺得有些莫名其妙:楊衍這等人,沒有把握不會平白在一個人身上下那麼大的功夫。他們到底在找什麼東西?
覺得奇怪的不止江平仄,方知瑤同方知慧對視了一眼,方知慧更是忍不住開口直問江平仄:“江先生,你們莫不是還藏了什麼別的秘密吧!”
江平仄苦笑道:“那這秘密還真真藏得深,竟連我都不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