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七章 離開(2 / 3)

“事發之後,我一直在等候陛下召見,詢問我當日之事,可陛下並未詢問過我。”季崇言說到這裏,停了下來,忍不住輕哂自嘲,“有時候,不詢問並非是一件好事。”

在陛下看來,是不是他已經不重要了。因為不管是與不是,他的結局注定都是要死的。

“這並非我胡亂揣測。”季崇言說道,“那隊巡邏小隊已不在宮中了,聽聞是陛下下令調走了他們。”

薑韶顏聽到這裏,脫口而出:“這是人證!”

“不錯,這是人證!”季崇言點頭,抱著女孩子的手再次收緊了,“待到一切都解決了,這隊人證就是陛下留下的,我勾結白帝舊部和趙家軍的鐵證。”

還是那句話,不到萬不得已,陛下殺人一定要有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

這熟悉的做法同二十年前對趙小郎君的下手如出一轍。

他察覺到了陛下想要對他下手的意圖。

“他若是想留我一命,早就召我詢問當日之事了。”季崇言說起折下來,反應很是平靜,“正是因為不想留我性命了,才問都不問。”

也是從那一刻起,他不再猶豫,下定了決心。

“去歲,我同林彥借查夜明珠被盜一案離京,特意去找了柴嬤嬤,也是想知道更多當年的真相。”

薑韶顏恍然:難怪去歲他會帶著柴嬤嬤來寶陵,甚至開始查二十年前的舊事。

世人眼中的天子外甥,聖寵至極,事實上卻是刻骨腐蝕的毒藥。他泡在這以蜜糖為外表的砒霜液中成長至如今的模樣。

心仿若被蟲蟻突然咬了一口一般,酸痛的厲害,她抱住了他,道:“我眼下才知曉我原先的想法有多天真。”

原本以為他不摻和進去便能好好活著,事實上,他過的比他們更艱險。

“所以,我才是自私的那個,明知自己處於這等形勢之中,卻不肯放手,還要將你拴在身邊。”季崇言低頭輕輕吻了吻女孩子的眉心,幽幽歎了口氣。

“你以為栓能栓得住?”女孩子抬頭看了他一眼,睫毛輕顫觸碰到了他的下巴,“我若自己不想留,誰能栓得住?”

這一句話,讓季崇言心中稍安:方才,提及小舅還活著時,女孩子的反應委實讓他在意。不過眼下聽了她這一句話,倒是無妨了。

“小舅沒死,我敢確定。”季崇言說道,“不過他久不現身,我猜他的身體狀況出了問題。”

當年白帝一事慘烈如斯,蠱與毒盡數交織在那些人的身上,即便是僥幸活下來了,多半也好不到哪裏去。尤其是作為主帥的趙小郎君,必然劇毒纏身,即便有最好的解藥也未必盡然。

否則,他又怎會鋌而走險,入宮盜走夜明珠匣子裏的解毒聖物——並蒂雪蓮葉呢?

“你覺得江平仄他們做錯了嗎?傻嗎?”安靜了片刻之後,薑韶顏問季崇言,“主將身體狀況有異,心心念念所求的真相反而給了他們致命的一擊!除了他們自己,沒人在意這些真相,多年的堅持化為泡影,你覺得值得嗎?”

“赤誠之心怎會是傻?”季崇言想也不想,便搖頭道,“二十年的堅持又怎會有錯?”

“陛下多年的仁君形象是他們掀開了第一道裂口,”季崇言說道,“這些人的堅持自是有用的。”

當然,這些有用他們看得到,卻未必所有人都看得到。

“他們需要一個機會,一個戰場上證明他們並非烏合之眾的機會,”季崇言低頭看向薑韶顏,道,“會有這個機會的。”

……

……

長安城依舊平靜,平靜的……

“恍若個病入膏肓了的人一般!”錢三站在騾馬市門口,看著幾個盤腿坐在地上擺攤、打哈欠的胡人不住搖頭。

他還記得初進城時的長安城是什麼樣子的:五陵年少互爭纏頭,白馬少年春風得意,城中街道車水馬龍,路上行人摩肩接踵,騾馬市中到處皆是叫賣的胡人商販。

可如今的長安城呢?似是個原本鮮活的少年瞬間被人抽走了大半的精氣,整個城池變得無精打采了起來。